2015年9月30日 星期三

[圖]兩個友川四個月亮


圖:陳藝堂 shoot in 先行一車
詩:Arthur Rimbaud, Vagabonds
譯:しゅんじん

「流浪者」

可憐的兄弟唷!這些駭人的夜晚我虧欠你唷!「我從未積極來處理。嘲笑著你的耗弱。都是我的錯導致回歸放逐與奴役。」他除認定我是一個倒楣鬼與怪小孩,還發表讓人侷促的道理。

我冷眼回應著我的撒旦醫生,直至窗前。我構造出,橫越整片原野前所未聞的樂音,交織出即刻降臨的夜之奢華。

經過這場含糊的乾淨消遣,我攤直在草席上。幾乎每天晚上,每當快睡著時,我的可憐兄弟就會起身,大張爛嘴,眼球暴凸ー就如同他夢中的模樣!ー拉我進房間,咆哮著低能悲傷的夢想。

我確信,會竭盡所能,將他化為最初太陽之子的狀態—我們漂泊,以暗穴的葡萄酒與公路的麵餅果腹,焦急地找尋住所與處方。

2015年9月24日 星期四

[文]2003/06/18友川演說Apia40(下)

from:Vol.24 退屈なら退屈だと言え
譯:鱸魚

無趣的話,要老實說阿

讓大家久等了。那麼就開始下半場。
睽違一年演出,我感到非常高興。
終於想起自己是個歌手了。
昨天我深刻反省了自己歌手的身分。因為腰痛,演出時可能會有什麼異樣,希望大家諒解。

休息時間排廁所的狀況很不得了呢。

男生去外面喔!我站在那邊大喊呢~。男生去外面喔~,去外面邊看天空邊小便。...對女性就不能這樣推薦了呢~。偶然讀了司馬遼太郎的「以藏」這本書~。裡面寫著這樣的事喔。武市半平太的道場新開時在招募弟子,之後坂本龍馬來了。龍馬不在廁所小便,總是在要回去時,到門那邊小便喔。半平太的太太很困擾,說:「唯獨那個幫幫忙吧。」然後半平太便說:「那傢伙是會成大事的人,就多多體諒他吧。」

所以雖然也不是說要叫大家都去外頭,但排在女性後面等廁所的男人是不行的唷。
排在女性的後面....
這個話題到此為止吧,都岔題了呢~。
我教大家!出了店後有個停車場對吧?就在那台車的前後,那個就是廁所,請記在心上。

那麼,就是中原中也的詩呢~來唱『春天會再來』
我很喜歡詩呢~,雖然有點從詩開始啟蒙的傾向。詩就這麼到眼前來了唷。但翻翻轉轉還是寫不出來。

♪08 『春天會再來』

這個月25日,非常惶恐地要發行13張一組的套裝CD。我自己也買不起!請大家多多指教。一開始想大概賣不出去吧,但真是拖了大家的福呢~,來了相當數量的預購,我感到很高興。雖然原本說畫會贈予給限定的30人,但現在會給每一個人。

好喜歡畫畫喔喜歡得不得了哪。快快樂樂的,所以腰也沒有不好,一天可以畫幾十張唷。想畫得不得了唷。光是混合顏料就非常開心呢~是怎麼回事呢?出神的看著顏料滲透,感到「太棒了!太棒了!」

我和三上寬是不一樣的唷,我和那樣的自戀狂是不一樣的。我不是那樣荒唐的人。我可是很認分地過著市民生活。要說三上寬哪個部分沒救了的話。他會在早上5、6點去永畑雅人桑那裡,說「讓我在陽台唱個歌」,然後好像就唱了三首歌喔。耶?陽台一首、房間兩首?在房間唱還可以,但在陽台唱歌好嗎?呀~,真是了不起阿。一般而言會被射殺吧~。無法想像!對於像我這樣符合常識的人來講。真是荒~謬唷。

其實呢~,這裡的老闆娘去世時,我也和三上寬一起守夜唷。有人說有「久保田」唷。那是昂貴又美味的酒。老闆娘也喜歡「久保田」所以好像就拿出來了唷。然後三上寬說:「有多少酒全蒐集過來!」一瞬間就都集中在面前了──,我也是個好酒之徒,就胡亂喝了一通──。所謂守靈的客人,一般來說不是會陸續回去然後人越來越少嗎?但是那時候人卻越來越多唷。半夜一點還兩點哪,客人越來越多,然後酒也越來越多唷,但也不是「久保田」越來越多的意思。3個人喝了5、6升呢~。明明是守夜卻搞得像在慶祝一樣呢──。全都是因為三上寬。可不是在開玩笑唷!早上5點來訪然後在陽台唱歌!

♪09 『夜之教室』

真是抱歉。盡是些好歌。全都是名曲,毫無劣作,真令人難受。也就是沒有聯繫起歌曲與歌曲的歌曲唷。全都唱得很激烈呢~。要是能做些遜歌的話呢~或許只差一點就能做出來了呢。全都是大作也很難過。

欸~啤酒阿~好像要沒了呢~麻煩追加喔~。啤酒要是沒了就像事情也要結束了呢~。我在名古屋喝了奇怪的酒哪~,拜那所賜我也變得奇怪起來。

♪10『妖異之月』

阿~,啤酒追加追加。
接著是Toshi的曲子~。這雖然是先有了曲子後,我再填詞的歌,但也是首名曲。

♪11『 Dance 』

不好意思、這裡也需要倒酒,我不喝不行,有勞了。

♪12『女兒節』

阿,這個酒真美味。雖然很抱歉但真的很美味。
怎麼說,有種途中歌詞就消逝了的感覺。

♪13『湖上』

該說幸還是不幸呢這次沒有時差失調。我問過時差失調是怎樣,那很令人討厭唷。甚至想那裏連競輪都沒有,為什麼非去不可呢。但是我錯了。完全零時差!30個小時裡一直喝著酒...。
經紀人早上起床問我:「友川桑你這是時差失調嗎~?」但我完全沒有唷。我是怎麼搞得阿。說不定原本恍恍惚惚的人去國外就不恍惚了呢?

說時差失調令人搞不清楚哪~,真想幫它更名為睡眠不足什麼的。因為我只是在想起床的時候起床、想睡的時候睡而已。沒有恍惚的必要唷,因為我不是依賴時間生活的。...這個話題對大家來說太困難了就此打住吧。畢竟對認真生活的人來說這是困難的事。

呀~早上起床後在陽台唱歌是最差勁的人幹的事。除了雅人桑之外有人有聽到嗎?鄰居雖然聽得到但應該不會出來吧?那樣的歌,是刺耳的東西。但我超喜歡那個人的。我喜歡的呢~就是稻田魚和三上寬。早上5點拜訪別人家然後在陽台唱歌?太棒了唷!那可是一人國家。法律?那種東西沒有沒有。跟自衛隊派遣和有事法制都沒有關係的三上寬。他是一人有事法制。也可以說是一人北朝鮮。

是不是在去年的時候哪?我和三上寬一起辦演唱會。然後呢~。他在我家留宿。一到了就說~「友川!去炊飯!」他在演唱會前不喝酒、演唱時也不喝酒唷。他可是很認真的!著實地把命賭在歌上。但真正的生命是演唱會結束之後喔。我和去了三上寬演唱會的人談過,演唱會結束後見到的才是真正的三上寬,唱歌時的是假設出來的姿態。因為曲終人散後的他,看起來那樣可怕。

那時候他問「友川有什麼吃的嗎?」我說「有竹筴魚唷。」「烤來吃吧!」。開始烤後他問「友川魚只有一隻嗎?」我說「還有很多唷。」「竹筴魚的話一定要考兩隻阿!」我也是一直在開演唱會唷!我啊~演唱會前喝酒、演唱會中喝酒、演唱會後也喝唷。他則是一滴都不喝,到我的公寓後才敞開肚皮喝唷。「竹筴魚的話一定要考兩隻啊!」,誰決定的阿?

大家沒遇過恐怖的事所以不知道唷。換你們被叫到個室去看看。被流氓叫去質問還比較輕鬆。因為三上寬得把生命給捨棄掉。呀~三上寬和Taco八郎的故事就跟山一樣多呢~。早點把這些掃去,我也想把話題獨立出來。把那樣的人野放可不行喔。如果要管理SARS,首先就要監督他。

阿,本來說要唱什麼呢~。
暫停吧這首歌、太過於美好,不適合接在三上寬的故事之後。

♪14『海一樣的天空』
♪15『華爾滋』

雅人桑很厲害唷!
呀、雖然知道Toshi是天才,我真是輸給他了呢~。我可不知道我唱了些什麼喔。太棒了──太棒了──。歌單全都沒有商量過呢。好厲害好厲害、實在太棒了──。現在,我從雅人桑那獲得的能量,就是Toshi一直以來所給予我的呢~。
好厲害好厲害好厲害。雖然不知道各位是怎麼想的但很厲害唷。
這早已不是歌曲或音樂了。這是宗教唷這個!好厲害好厲害!

♪16『夏日之歌』

以前會荒唐地喝到有人幫我付酒錢為止。
我現在也是個荒唐的人。

總是幫我付錢的是一位叫做嵐山光三郎的人....。。

去年年末,暫停唱歌了好一段時間,腰也不好,一直過著到處借錢的生活。嵐山雖然不是本人親自表明,但透過認識的人來了通電話要叫我「寫歌!」~....。看在以前請我喝酒的份上,也不好拒絕呢~,真的很受照顧唷!就算半毛錢都沒有,但只要被說了「過來!」我就會飛奔過去喔~。當時「太陽」這本雜誌的主編說「友川過來!」我就去了呢──。他從哪拿來了一把吉他讓我唱歌呢~。當時作的歌曲就是『華爾滋」唷。所以那是在酒館作的歌。

也是在去年年末~。有一位曾看護寺山修司的醫生,叫做庭瀨桑。那是在荻漥的河北醫院嗎~那位醫生去世了...他好像是大家的朋友哪。新潮社也出版了『癌症病房的病例報告』...我被說了「友川去寫歌!」於是動手寫歌詞....。嵐山桑最初的小說...我也為那寫了歌...。

我也受了很多照顧所以不好拒絕....說來也是很無聊的事,12月那時候嗎、在新宿的一個派對上聚集了有200人吧?當時舉辦了音樂會,醫生死了所以寫歌...。雖然收錄進這次的CD裡,但我完全沒有和醫生打過照面...。以前實在欠了太多酒錢...『Doctor庭瀨』由嵐山光三郎作詞。

最受照顧的豈不是酒錢嘛!
嵐山可是個偉大的人哪!喝完酒後呢,說「友川你搭這個回去」,那可是烤成黑色的車唷,出版社的黑色配車。在身無分文的時候~搭著那個一路送我回到公寓前面唷。我可是住在月租1萬的四疊半公寓喔。呀──真是不好意思~。我這裡家徒四壁的。

最醉人的呢~是光靠酒...就喝醉唷!

我無法忘記那段日子,而那份恩情我會一點一點地還~雖然不知道還不還得完。為此所創作的就是『Doctor庭瀨』這首歌。

♪17『Doctor庭瀨』

負責手風琴的永畑雅人!
鼓手石塚俊明!

那麼,跑過去又跑回來太麻煩了所以就維持這樣吧!
啤酒快沒了。我就把想說的話先說出來吧~。

這是感到可惜而作的歌!雖然我並不是什麼讀書家─。惹內的『小偷日記』我讀了好幾次都讀不下去!頭腦不好啊!因為經紀人曾學過法文,我問他「怎樣?看得懂嗎?」他說「嗚,普普通通。」我可說不出普普通通唷,實在太難了。蘭波的詩我也看不懂。是誰說蘭波的詩很好的!我真是一肚子火!所以跑去學法文喔。誰看得懂蘭波喔!那麼難的東西誰看得懂喔!知道他要表達什麼嗎?那麼刁難的人的...一定看不懂吧那種東西。
困難重重的,所以寫了歌。

嘛怎樣都好。昨天在名古屋說蘭波的事情的話,是會被刺殺的喔!因為和電影的藍波搞錯了。今天非常開心!因為可以聊天。

♪18『惹內我問你』

那麼,最後一首歌是『女菩薩』。
岡本加乃子是個瘋子。是不是因為可以看到什麼才發瘋呢。還是因為瘋了所以能看到什麼。我最近喜歡的是~畫畫和洗馬桶。洗馬桶洗得很賣力呢─。

想要各種顏色,和什麼都不要是同一件事唷。
『女菩薩』的前奏該怎麼演奏好呢?
嘛,唱歌吧。

♪19『女菩薩』

今天非常感謝大家!

2015年9月23日 星期三

[文]2003/06/18友川演說Apia40(上)

from:Vol.23 楽しいなら楽しいと言え
譯:鱸魚

高興的話,要老實說阿

晚安,很高興見到大家。

那個,似乎闊別了一年....。
看著入場的客人,變得越來越少,就暫時休息一下,等到又感到復活之類的再說...。然後就在房間裡一個人地大復活了呢~。
欸、到底還是身處在立場上,真是不好意思哪~。

之前在休息期間時,這裡的老闆娘打了好幾次電話給我,說:「友川桑,你的狂熱歌迷一直來店裡,說無論如何都希望可以辦演唱會。」

我啊,是覺得歌曲什麼的不幹算了~又不能賺大錢。也不好唱著那種,把世界裡的不幸都蒐集起來的歌曲。我想稍微也該過過圓滑一點的人生了。

接到老闆娘的電話時阿~、我說:「那個阿,只有一個人會每天打電話吧?」但並非如此,而是有兩、三個人哪。「那麼,我就為那兩、三個人唱歌吧」而唱起歌來。

雖然連對方的名字都不知道,但結果因為那個人而唱歌了對吧。欸、也不是哼哼而已...那是有可能的事喔。怎麼說呢,一下子就變得像在發情期的貓咪一樣了。接著就很樸素地考慮起要不要一直唱到70歲去。

那麼...也製作了新的唱片。
今天就讓我以其中的曲子為中心演唱吧。
最近剛從國外回來,所以講起話來有點那個。

我去了英國唷~。
已經討厭起日本了。那裏太棒了!

要說哪裡棒,我啊~完全是逆向在思考。也不會英文、坐飛機要花上十幾個小時,到巴黎就花了12小時吧,都不能抽菸。光是這樣,瞬間就令人覺得會變成恐怖份子。但是沒有遇上什麼大困難,抵達時,覺得:「阿~,這是我的國家!」

踩上英國國土時,怎麼說呢,空氣好甜美好甜美~,可能水土和我很相符吧?和任何地方與任何人都沒有聯繫的感覺非常好喔~。好像好像,一切都為了我存在一樣?邊看著300年的建物、邊大口大口吸著菸喔~。進了喫茶店,到處都禁止抽菸呢~。欸欸、oriko桑他們也這麼想。這裡那裏地闊步、待了4、5天左右。

然後阿~、回到成田阿~、我告訴經紀人:「從這裡,要是又說要飛去哪個外國的話,馬上就能去!」這種程度地,我現在又好想去好想去想去得沒辦法喔。嘛嘛、像各位一般的普通人很難理解吧......。

欸、我想暫時會繼續外國的話題。拜託啦!

我不會英文捏~。英文已經完全沒救了、對方在說什麼我完全不知道。只有個別單字的話應該聽得懂吧,所以注意地聽,但還是完全聽不懂。

♪01『Pistol』

阿、唱一首歌後心情比較輕鬆了。

昨天阿,唱歌唱到凌晨四點左右。
在名古屋,有場夜晚兩點半開始的演唱會,到底在想什麼呢~。半夜12點集合、凌晨4點左右唱了『Pistol』唷。
聽眾是在附近風俗店工作的女性和流氓喔。我很緊張呢。畢竟我在早上4點,對著懷中持有Pistol的人們唱『Pistol』阿。好緊張啊~。所以對經紀人說「至少要注意措辭阿」。而且也不能在那種地方死掉。真的想像了很多恐怖的事。

那麼,第一次面臨這種不知道會如何發展的舞台,這種東西(模仿著臉被揍的樣子)會不會揮過來呢~。有人說「那個─」,所以我還想自己會不會被捅呢~。我很害怕阿。欸,沒了小指也是沒辦法的事,我也做好了覺悟喔~。「怎麼回事呢?」我的聲音也啞了。然後阿~我想,「可以再表演個三首嗎?」~
那麼恐怖的演出,我實在是有點那個阿~這種的暫時應該夠了...。
回家後整個睡死了喔~。

接下來的歌曲也是收錄在新CD的曲子...。
最近在競輪的節目裡...雖然大家應該都沒有收看,不過我在『SPEED CHANNEL』的節目上,去了久留米喔~。我和製作人、導播以及攝影師像這樣在走路喔。坐車四處跑喔~。當時負責開車的一個令人很有好感,叫做渡辺的青年,和誰講著電話。「那麼─、就以莫名其妙的心情去做吧!」他說。我聽了之後,覺得阿~真是句好話~。所以做了這首歌。他聽了我的話後也很希望我寫首歌,當時認真地拒絕了。『莫名其妙的心情』...完全是這麼回事...。

♪02『莫名其妙的心情』

那麼─,為大家介紹樂團成員們。
演奏鋼琴、手風琴、曼陀林的是永畑雅人桑。
負責鼓、打擊樂器的是石塚俊明桑。

接下來的歌是『稻田魚三昧』。
雖然是初次到外國,但我養了稻田魚,當時有兩隻。我非常非常擔心那兩隻稻田魚,把牠們換水到大桶子裡,讓牠們曬得到日光,買了水草。放許多飼料後才離開。回來的時候都還活著喔。然後,不經意地「Great!」從口裡冒出來了。從九州或北海道回來的話,可是說不出「Great!」的唷。

人就是如此改變的吧~。

我的英語大概是THIS IS A PEN程度的世界而已啊~。
下次去的話要可以喋喋不休地說阿。抱著不能以英文被搭話就不能回話的心情,覺得好想去啊~。真的好想去好想去想去得不得了~。

下次好像會和雅人桑和Toshi一起去俄羅斯,但俄羅斯不像是外國。那裡就像北海道一樣。北海道也像俄羅斯的鄉下。嘛,只要當作是旭川就可以了。

說到外國,果然還是英國、巴黎、美國唷。雖然只知道這三個,但俄羅斯可不行。喝喝伏特加、泡泡羅宋湯這樣就結束了?難不成是燒燙傷三昧。

這是為我所愛的稻田魚所唱的歌曲。『稻田魚三昧』。
到錄音前日為止,歌曲還沒湊齊。該怎麼辦呢?我這麼想,房間雖然狹小,但一看的話牠們不就在那裏嗎!是素材啊!我真不是一般人喔。看見稻田魚就產生了什麼感受。阿、這能當成商業道具?只是游來游去而已明明很無聊吧?欸,如果魚變衰弱是可以吃掉他們啦。

♪03『稻田魚三昧』

說到鼓手Toshi阿,他現在的興趣是農業。
以前,作家深澤七郎提過「興趣農業」,我雖然受到感動,但身邊的Toshi只要提到農田,我就很想掐死他。因為,對於作為貧窮的農民而出生的人,農田什麼的真是玩笑喔。現在雖然會感到懷念,但也是因為那有引起敘情的成分在...開什麼玩笑呢。因為討厭作農,大家才到東京來的。

Toshi不是農民出生。出於興趣,在新潟一帶種著稻米的樣子。撒著殺蟲劑還什麼東西。開什麼玩笑啊!這可不是笑話喔!要是去我的村子,說農田真好啊~可是會被殺掉喔!大家因為農田受著苦呢。確實有人聽了「農田既是財產、也是活下去的存糧」的說法後,心情會變好,但農田可不能吃喔!雖然也不是不能吃就不行...。

電影導演若松孝二桑是福島人。他曾說離開鄉下的大家,都討厭幫農田除草。以前不像現在有機械,都是用手拔草。Toshi的田好像是300坪。欸,真想讓他除除15000坪的草。不知道他隔天還說不說得出話。「怎樣?農田超棒吧?」欸、除了15000坪的草,會不成人形喔!Toshi是東京出身,所以很頑劣喔!喜歡農田!?這可不是玩笑喔。想讓他施施肥。想讓他施肥,然後探出頭看那樣子,問「如何?農業超棒嗎?」他會回答我有點臭但是超棒嗎。

♪04『覚』

來唱唱以前的歌吧。
.......已經多久沒有這樣了呢?像現在這樣,在說著話時湧起掌聲。倒是常常收到「適可而止阿!」的抗議。是不是一年不唱歌,大家就會這麼溫暖的迎接我呢?要是客人又變少了,我就再休息一年吧。這也是得有高潮起伏阿。也就是競輪用語中,所謂的不成一線。*

這裡的老闆娘逝世...是2月的事。真是令人難受阿~。我也沒有去探望...因為對方是女性,真是沒有辦法的事哪。如果是男性的話,感覺就有辦法了。女性單靠著性格是無法生存的。不覺得很奇怪嗎?靠著耳垂生活。
雖然曾和各種女性相遇,但女性令人摸不著頭緒。

遠藤ミチロウ桑為老闆娘做了歌...所以我本來也想做首歌喔。章魚八郎死了有章魚八郎的歌、各式各樣的人一個個死去。黃金街的一個叫小野丈夫的人也在這陣子死了...死掉了阿。我是個醉漢、丈夫桑也是個醉漢...我們曾在秋田被河川沖走喔。當時救了我們的,是在這裡的雅人桑,木屐好像就那樣流走了。讓丈夫桑飄流是沒關係,但真想讓木屐停下來。有種種回憶在。

丈夫桑的死法也很不簡單喔~。在錦糸町還小金井的醫院,作為無名屍被找到。明明當時還經營著酒吧。真是淒絕的...生存之道唷!那並不是死去的方式。我印象最深刻的是,有一次我們恰好在山手線遇到,他和我從不曾在清醒的狀態下碰面喔。在我的公寓也遇過好幾次了,再加上kuma篠原勝之,三個人一起搭新幹線,邊說著「好啊~一直喝到抵達秋田為止...」。當時有食堂車這種東西,那上頭擺著幾十瓶的威士忌隨身瓶對吧?我們到秋田為止一路喝喔~。也有這樣的回憶。

在山手線遇到時,他正讀著文庫本呢。畢竟也做過聲優呢~。他和往常一樣踩著木屐、穿著紅色背心。殘兵敗將般的頭髮乾巴巴的。不知道為什麼,雖然我知道是那是「丈夫桑!」,卻很難搭話阿~。我想,阿隨便啦,就和他搭聲「丈夫桑!」,他便說「喔~你好!」唷。因為覺得太羞恥了,所以完全不記得後來說了什麼喔。那印象很強烈呢。所謂相處或許是這麼回事吧。比起一起喝酒一起熱鬧,意外碰上更令人印象深刻。

下次想去法國......Bon soir!
我上過一陣子法文課喔。雖然付了學費,但後來電車車資沒了變成沒辦法去。我可是歌手喔!是歌手而且沒有電車車資完全去不了喔!當時早稻田開設了公開講座呢。經紀人剛好是早稻田的,所以幫我辦了全部的手續。學費很便宜唷,一年27000円左右。也買法文字典那些。我學過喔...雖然已經是好幾年前的事了。即使現在我還記得二十個左右的單字,但對話沒辦法就是了。

看著一起上課的人,我厭煩啦。
「外子長期旅居巴黎,所以我至少也得會講一點」之類的阿~。我考慮過要從後面把五吋釘打進她身體裡呢~。比起法語,妳更適合五吋釘。「雖然研究所的時候學過一點法文,但養育小孩時就沒了那種興致,所以想重新再學一次...」之類的。那樣可是流行阿~。把語言當流行是不行的。

男性只有兩人喔。另一個人和我一樣散發著可疑的氣氛,看來好像很寂寞,所以向我這裡親近過來,但我一點也不想跟那種傢伙說話。你和那些女人是一起的對吧!孤絕感很強阿,課結束後會闊步在早稻田校園,在早稻田大學的食堂裡吃難吃的壽司。

單字20個嗎...現在記得的大概有11個左右吧。

在法國航空的夜間航線上,空服員說著「Bon soir, bon soir. 」那真是好笑阿,這就是我在學的東西喔!阿哈哈哈哈~。是這樣阿~幸好還是有學阿~。因為對方說「Bon soir」所以我也馬上說出「Bon soir!」喔!阿哈哈哈哈~。大家也是阿~通勤上班只能領薪水很蠢喔!世界上可是有各式各樣的事啊。

上法文課那時候,我很喜歡老師喔!是個男性,絕對是男大姊喔。腰肢也很纖細~。而且走路方法完全不像是人類。他沒有おすぎとピーコ那樣的驕矜自傲喔。阿好丟臉喔!連透過窗框偷看他都好像會臉紅......很揪心啊。我真的很喜歡他。雖然忘了他的名字,但現在回想起這位早稻田的老師,還是忍俊不住呢。

我說著他說的東西,如此一來他說「友川先生,說得非常好」哈哈哈哈,然後我的胃附近就一陣麻呢。「老師─!!」。就像是只為了那個而去一樣,法文什麼的變得怎樣都無所謂了。那位老師現在如何呢?有沒有找到好男人呢。

『舞於今世』是一首吉普賽的曲子。庫斯杜利卡。
我非常喜歡的電影導演.......瘋瘋癲癲的啊!這是電影中的一段旋律。

♪05『舞於今世』


我染上了半夜看電影的習慣...。
因為不太看日本電影,所以不知道三池崇史這位導演。結果好像只有我不知道,周圍的人大家都認識阿。我看了十幾部他的電影。真是淒厲的電影呢─。這陣子在坎城也備受討論的樣子,年間似乎拍了約10部片。

這次由於武市鎮典先生的劇本,決定出演電影。8月開始拍攝。大概明後天會見面,最初雖然說只有三天左右的通告,看了劇本卻有16個場唷。出場少但薪水高是我的座右銘,所以才加入哪~怎麼辦哪。得想辦法減少出場呢~。

是部關於斬殺者以藏,這位在幕末由小步兵一路攀升的男子的電影...。

在這陣子的討論上,我啊~,說了:「既然都要唱歌,那我想在平台鋼琴的上頭或底下唱」。然後有人提出「橫躺在鋼琴上唱歌」,而總理就在那旁邊被斬首..總理就是北野武....。
在被斬首的北野武旁邊,我應該唱什麼呢?嘛接下來應該還會有種種變化吧。

託大家的福身體狀況好了很多。和昨天不一樣呢~。
昨天很慘呢~。唱完也沒有人拍手。就算有也稀稀落落的。主辦方也跟我們說過了,「要是太吵鬧使得氣氛可疑起來,會變得很危險。」所以我們只有自己私下說話。

雖然想唱『馬戲團』但找不到樂譜...不不不,歌就跟山一樣多,請大家放心。雖然和弦進行差不多都一樣呢~。

各位有沒有什麼請求呢?
耶?『世間萬物歡樂祭典』?!。那個,歌名錯了。沒有叫做『世間萬物歡樂祭典』的歌。是『世間萬物窮途末日』。你啊,看起來好像結束的時候會來找我講話呢~,請個律師來我們好好對話吧。阿,找到『馬戲團』了。

你還真能記錯成那樣阿~。
那個阿~現在的並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那又是什麼時候呢,在地方上........唯有那首歌名被搞錯會真的讓我火大...。雖然膾炙人口的歌曲我連一首都沒有,嘛嘛,但應該至少知道『說啊!你還活著』這首歌吧...。

是在那裡呢,問了「有沒有什麼請求呢?」之後呢。
是個男人唷、「友川桑~!不好意思!請唱『說啊!去死看看阿』~」。只有這個不能原諒唷!。真的會發飆喔。能搞錯到這種程度嗎?!畢竟阿,副歌的部分唱了好幾次「說啊!你還活著」不是嗎!沒有說過「去死看看!」阿?!

所以說,這次的『世間萬物歡樂祭典』到底也不是能被原諒的喔。......但是『世間萬物歡樂祭典』這個歌名說不定也不錯呢~。

那麼就來唱『馬戲團』吧。


♪06『馬戲團』

那麼,再唱一首後就休息一下吧。
然後再開始下半場。
下一首是『尤特里羅揚長而去』。歌指的是畫家尤特里羅。我非常喜歡他,晴朗的明亮感。雖然我的粉絲全都是陰暗、精神病院般的人。我其實很陽光唷。周圍游著稻田魚。

今天客滿,好像也有進不來的人。
唱片還沒推出的時候,在「Apia40」這裡,伊東桑出來見我呢~。
穿著長靴,腋下夾著一升瓶裝酒,酩酊大醉的呢~。

♪07『尤特里羅掦長而去』

那麼就先到這裡。
下半場也拜託了。

*原文為:「オリアイがつかないという、競輪ギャンブル用語だけど。」オリアイ指的是競輪選手各自妥協,擇定位置形成一條線。當無法成為オリアイ狀況時,選手會並排於本線和別線上,進入競爭狀態。

2015年9月9日 星期三

[音]眩い孤独


詞曲:友川カズキ
英譯:大関直樹 中譯:しゅんじん

「眩い孤独」

白い花が咲き誇る春に
4つの空があり
4つの孤独がある
それは戦ったり
素知らぬ雲を眺めていたりする

柔らかい風に乗って
いつか少年の日
うつらうつらと狼の足音を聞いていた
身に染みわたるそれを
果たしていかんと思う

夜もすがら孤独は
火炎のように空高く
どこぞへと真っ直ぐ飛ぶのだ
どこぞへと真っ直ぐ飛ぶのだ

「Dazzling solitude」

In the spring white flowers are in full bloom
there are four skies and the four solitudes.
Sometimes they fight a battle.
Sometimes they see the clouds affect ignorance.

When I was a boy,I fell into a doze
and heard the sound of wolve's steps
riding into a soft wind.
I realize the sounds filled my body.

The solitude blows up like a flame on high
and flies straight to somewhere.
Flies straight to somewhere.

「眩目孤獨」

白花盛開的春天
有四個天空
跟四個孤獨
他們邊戰鬥
邊眺望無知的雲

乘著柔順的風
少年曾在某日
打著瞌睡聽狼的腳步
渲染到全身
結局會如何

徹夜孤獨
如火焰直上天空
筆直如此飛往何處
筆直如此飛往何處

2015年9月2日 星期三

[音]秋の夜空


詩:中原中也 曲:友川カズキ

「秋の夜空」

これはまあ おにぎはしい
みんなてんでなことをいふ
それでもつれぬみやびさよ
いづれ揃つて夫人たち
下界は秋の夜といふに
上天界のにぎはしさ

すべすべしてゐる床の上
金のカンテラ点いてゐる
小さな頭 長い裳裾
椅子は一つもないのです
下界は秋の夜といふに
上天界のあかるさよ。

ほんのりあかるい上天界
遐き昔の影祭
しづかなしづかな賑はしさ
上天界の夜の宴
私は下界で見てゐたが
知らないあひだに退散した


「秋的夜空」

怎麼回事 熱鬧非凡
大夥喧嘩鼓譟
卻不失風雅氣度
夫人們脫穎前來
人間是入夜深秋
天界是豐饒活跳

光滑亮麗的地板
金色煤油燈點著
小小的頭 長長的衣襟
沒有供坐的椅子
人間是入夜深秋
天界是繽紛亮麗

微微發亮的天界
遙遠過往的影祭
靜謐無聲的豐饒
天界是夜深晚宴
我在人間觀看著
不知何時退散無蹤

2015年9月1日 星期二

[圖]焚屍爐


photo:陳藝堂

沒有下顎的男人滴滴答
後照鏡晃在腦勺清朝鬼
霏霏雨裡唷泰然自若

兩輛平行同向北上的自強
左快右慢空氣密度有差別
是售木吉他還是本吉地

表藝中心後的小白鷺鷥
前後夾擊著耕耘機
喔喔有兩個稻草人
是無所措的庄稼漢

這裡是後埔不是後埔仔
白鷺鷥大的像老鷹
文鳥看到狂拉稀屎
卻把五指看成大蟲
狂啄狂叫灰野敬二

妳的唇好軟好濕
喝完半打啤酒後
靠著妳的右肩睡
像抱著駭人的竹竿

手臂前端空無一物
循肚臍劃出鮪魚肚
體積收斂表面積無窮
柔軟角落裡髮香狐臭

飆馬野郎的奇妙冒險
蘇聯紅軍樂加金萱茶
鄉愁解除前蠟燭不要熄
我的阿遠在六個街道外

站務員在月台盡頭
刮著護欄的鐵鏽
我叼著菸迎著風
蘇迪勒聽起來就是兇悍
猛然來的是落葉是碎片
活著死去實在簡單不過

百香果酒撲面倒
耳朵尖翹才顧家
高粱酒瓶裡的炒黑豆
七彩爛漫的層疊雲海
長衣襟的夫人還不現

2015/8/17

2015年8月18日 星期二

[畫]天の虫Final


畫:友川かずき(Tomokawa Kazuki)
文:立松和平
譯:橙子

阿春对着蚕架中的幽暗合起掌,低下了头。

2015年8月17日 星期一

[畫]天の虫3031


畫:友川かずき(Tomokawa Kazuki)
文:立松和平
譯:橙子

往靠里的蚕架走,狼吞虎咽的雨声渐弱,变成静静的一片幽暗。
无数只通体透明的蚕老爷,一边左左右右有节奏地摇着头,一边心无旁骛祈祷似的吐着丝。蚕老爷吐出的丝画出一道闪光的弧线,银丝在空中划过的瞬间凝固成纯白色,一点一点绕成茧,把蚕老爷包裹其中。茧中,蚕老爷正化为影子。不停不休摇着头,影子逐渐淡去,就像蚕老爷正去往彼岸。
以黑色丑陋毛虫之身降生于这世上的蚕老爷,即将不带一丝污垢成佛而去。

2015年8月16日 星期日

[畫]天の虫2829


畫:友川かずき(Tomokawa Kazuki)
文:立松和平
譯:橙子

不知不觉睡了过去。醒来的阿春不知自己应该在蚕屋,还是应该在客栈干活。她看到自己脏兮兮赤脚的脚底。阿松躺地板上睡着,打着呼。
蚕架上,蚕老爷像是在召唤什么,摇头晃脑。蚕老爷水晶般透明。

2015年8月15日 星期六

[畫]天の虫2627


畫:友川かずき(Tomokawa Kazuki)
文:立松和平
譯:橙子

究竟过了多少天,没人数也就没人知道。戴着斗笠包着毛巾,阿春的脸还是被晒得漆黑。摘啊摘啊,桑叶还是瞬间就消失。蚕老爷吃桑叶的声音,就像下雨。

阿春见到阿松抓起蚕老爷放进嘴里。阿松把蚕老爷放在舌头上一转,鼓起腮帮,慢慢吞了下去。圆滚滚白色的蚕老爷,阿松连着吞了三只。
蚕老爷长得很大了。

2015年8月14日 星期五

[畫]天の虫2425


畫:友川かずき(Tomokawa Kazuki)
文:立松和平
譯:橙子

“蚕老爷是有情性的天虫,跟世上普通的虫不一样。要是有什么不乐意,因为性子烈,就会不吃不喝绝食而死。人都很难做到呢。”
阿松说,蚕老爷吐出的丝是世间珍宝,所以怎样任性而为都是可以宽恕的。蚕老爷只吃美丽的桑叶,丝毫没有污浊之处。所以,照料蚕老爷的人也必须是纯净的。蚕老爷一直都在看着。蚕老爷不离开自己的地方,给桑叶会吃,不给也不会像那些卑贱的虫子到处瞎爬。

2015年8月13日 星期四

[畫]天の虫2223


畫:友川かずき(Tomokawa Kazuki)
文:立松和平
譯:橙子

蚕老爷吃着吃着,肥大起来。褪去了黑毛,像洗了个澡似的变成了白色,脖颈上长着“い”字形的花纹。桑叶都吃得干干净净,里面蕴藏的太阳和土地的力量,在蚕老爷体内化作甘甜的蜜,蓄积着。
而阿松和阿春则日渐消瘦,讲话都嫌累。阿春有时想脱下草鞋进蚕房,却背着筐子就趴在门槛上睡了过去。
与世隔绝的养蚕四十五天,这才终于要过去一半。

2015年8月12日 星期三

[畫]天の虫2021


畫:友川かずき(Tomokawa Kazuki)
文:立松和平
譯:橙子

阳光日渐强烈,阿春用手巾把脸包了两层再戴上斗笠才去桑叶田。低头摘桑叶,汗珠垂在睫毛上,闪着七彩的光,有时也会流进眼睛。桑叶的绿很浓。早上还是褐色硬邦邦的小芽,到了傍晚,也展开了叶片。
阿春的手摘个不停。

2015年8月11日 星期二

[畫]天の虫1819


畫:友川かずき(Tomokawa Kazuki)
文:立松和平
譯:橙子

拉客前,要先洗澡。浴盆是不让用的,只能在洗浴处冲冲身子。
在店头摆出镜台,仔仔细细化个晚妆。

点亮提灯和灯笼,纸拉门也泛出红红的光,客栈脱胎换骨似的华美起来。
屋后的蚕房里,阿松没日没夜照料着蚕老爷。刚破卵的蚕老爷尤其需要关注,要是吹到了北风,就会失去胃口,衰耗而死。太暖了也会死。

2015年8月10日 星期一

[畫]天の虫1617


畫:友川かずき(Tomokawa Kazuki)
文:立松和平
譯:橙子

见缝插针地,阿春向客栈跑去。给灶里生上火,架上砂锅,开始往澡堂打水,在吊桶水井与澡堂之间来来回回好几趟。阿松和阿春一天的伙食定量是五勺米(大约0.09升)和一合麦(大约0.18升),一次发十天的份,所以只能靠加水做粥显得多些,肚子一直都是饿。客人和家里人的饭是夫人做的,厨房也分开,只有烤沙丁鱼的香味会飘到这里。

2015年8月9日 星期日

[畫]天の虫1415


畫:友川かずき(Tomokawa Kazuki)
文:立松和平
譯:橙子

桑叶一会儿就不够用了,阿春背上筐子跑去桑叶田。蚕老爷只是狼吞虎咽,一刻不休。一天两次要用筷子尖儿挑走桑叶残渣和粪便,保持干燥以免生霉。很快,桑叶再次见底。阿春和阿松疲于奔命,顾不上开口讲话,甚至忘记了时间的流逝。

2015年8月8日 星期六

[畫]天の虫1213


畫:友川かずき(Tomokawa Kazuki)
文:立松和平
譯:橙子

仔细挑掉桑叶里的土粒、霉菌和尺蠖,用桑叶刀细细切碎,撒在蚕架上。两人各持爬满初生蚕老爷的蚕纸一端,用筷子在反面轻轻敲打。蚕老爷扑簌簌往下落。白天晚上各一回,把卵中孵出的蚕老爷抖落出来。
一沾上桑叶,蚕老爷便大吃起来,一天要喂五次。

2015年8月7日 星期五

[畫]天の虫1011


畫:友川かずき(Tomokawa Kazuki)
文:立松和平
譯:橙子

蚕老爷降生于八十八夜【注】。这八十八夜就是今天。蚕纸上密密麻麻的黑色蚕卵,昨天泛出了青色。卵是活的。
阿春和阿松打开篮盖,小心翼翼取出层层叠叠的白纸,上面爬满了长着黑毛的细长小虫子,密密麻麻看着心慌。


【注:指日本旧历从“立春”开始的第八十八天】

2015年8月6日 星期四

[畫]天の虫0809


畫:友川かずき(Tomokawa Kazuki)
文:立松和平
譯:橙子

前辈阿松过了学徒期也没回老家,就住在蚕房里。
“蚕老爷是佛祖的使者,能睡在旁边,我很幸福。”
说着,阿松向蚕老爷合起了掌。
养蚕期间,阿松戒掉了喜欢的香烟。蚕老爷不喜欢的其它东西还有,沾了鸟粪、牛粪、马粪的桑叶,花椒的气味,油气,盐气,长在漆树、胡桃树和杉树旁边的桑叶,烤鳗的油烟。
碰上这些东西,蚕老爷就会“不净败”【注】,突然变红抽缩而死去。

【注:原为相扑用语,指比赛过程中兜裆布脱落露出下体而即刻被宣布失败,这里不太确定是怎样引申的】

2015年8月5日 星期三

[畫]天の虫0607


畫:友川かずき(Tomokawa Kazuki)
文:立松和平
譯:橙子

早上,送走客人,阿春便向屋后的桑叶田走去。从泥土上的脚印看,阿松应该是早已摘好了新叶。在太阳升起前摘下的桑叶新鲜柔嫩,再小心拂去朝露,对刚从卵中孵出的蚕老爷来说,是无上美餐。在数不清的各种生物里,只有蚕老爷能造出那么美那么结实的丝。
大片的桑叶田中,建着一座蚕房。

2015年8月4日 星期二

[畫]天の虫0405


畫:友川かずき(Tomokawa Kazuki)
文:立松和平
譯:橙子

终于进来了位武士,趁他去洗澡的工夫,阿春摆好了饭菜。沙丁鱼干、萝卜干、梅干、蔬菜味噌汤,加上掺麦粒的米饭。武士吃饭时,阿春便在一旁侍奉。见到客人剩下的东西,阿春犹豫再三吃了下去。从主人那儿吃到的只有稀粥。沉默的武士有意为阿春多剩了些。

2015年8月3日 星期一

[畫]天の虫0203


畫:友川かずき(Tomokawa Kazuki)
文:立松和平
譯:橙子

“来这儿住吧,屋里干净,一人一整间呢。来嘛来嘛,这位大哥,进来吧。前面没好地方住啦。”
化上晚妆,阿春走出门拉住了过往人的袖子。见人就搭话也就是这几天的事。在这挤了十几家客栈的驿站,学徒工阿春是不被允许走出北门和南门之外的。

2015年8月2日 星期日

2015年8月1日 星期六

2015年7月22日 星期三

[文]看著裸照溢出可爾必斯


文:Randy

今天山谷的演出,開場是投影預錄的影片,朗讀一段毛皮のマリー劇本,隨著故事進展,山谷剎那現身,哼著配樂扮演劇中角色。從起頭就可以預料到整場演出圍繞的主題就是寺山,選曲除了「山谷初男の放浪詩集/新宿」這張專輯中的曲目,其他也多是寺山戲劇相關的段子、短歌,以及寺山作詞,浅川マキ的花いちもんめ與かもめ兩曲。相較於友川喊出的,對現實耍賴的消極抵抗,山谷的方式則是活寶般地玩笑人生,歡樂唸歌道盡小人物的悲歡喜樂。自己設想兩位大叔的battle,友川自怨自艾地靠悲一堆事有夠機掰,山谷則是從後頭推著大家向前,再跟你說著人生都很機掰,但是好歹笑一下不要讓自己的臉看起來也很機掰。最終是山谷贏了,這次友川身為為小弟總是該禮讓給大哥。地下室的時空,彷彿就是那個年代的新宿,但走出新世界的門,六本木街道上尋歡的白男日女,一眼就望見高聳六本木hills,媽的這是現在的東京。

2015年7月15日 星期三

[音]小岩BUSHBASH 2014年2月28日全



A1:似合った青春
A2:三鬼の喉笛
A3:兄のレコード
A4:馬の耳に万車券
A5:なあ海
A6:彼が居た-そうだ!たこ八郎がいた
A7:夢のラップもういっちょ
A8:桜の国の散る中を

B1:復讐バーボン
B2:革命の朝
B3:臨終
B4:夢の総量
B5:順三郎畏怖
B6:井戸の中で神様が泣いていた
B7:いつか遠くを見ていた
B8:家出青年

C1:ひなまつり
C2:ひとりぼっちは絵描きになる
C3:ピストル

2015年7月14日 星期二

[音]碑文谷アピア 2013年7月14日全



A1:昏酔然
A2:ダダの日
A3:夜遊び
A4:復讐バーボン
A5:この世を踊れ
A6:メダカざんまい
A7:まぼろしと遊ぶ
A8:青い水赤い水

B1:水には映らない
B2:兄のレコード
B3:一つのメルヘン
B4:犬は紫色にかみ砕かれて
B5:一人ぼっちは絵描きになる
B6:私の花
B7:囚われのうた
B8:ピストル
B9:一切合財世も末だ

C1:ワルツ
C2:復讐バーボン


2015年7月13日 星期一

[圖]私にだけ私が見えない


碑文谷アピア40 2013/7/14

在新宿敗完了唱片,口袋空空捉襟見肘,數著錢包裡的零錢,一數再數,到底正確答案是多少,腦袋糾結冷汗直流,幾張唱片就擊垮了一個數學老師。再見了,燒烤店,再見了,古著店。直接前往表演場地,在澀谷鬼打牆似的搭上了東橫線,非常不困難的來到了學藝大學站,找到了Apia40。

實在是太早到了,距離開演時間還有三個小時,靠著背包坐在階梯上,享受著微微變天雷聲隆隆風聲呼嚕半滴屁雨也不下的天氣。好想回家,沒錢真煩惱,希望台灣沒有嚴重災情(隔天深夜回到台灣,電視裡的阿兵哥不是在救災,我窗口邊煙灰缸裡的蒂頭們個個腫脹發黑)。

人龍陸續接到我屁股上,我被迫到最底下的台階養蚊子,鼻子裡滿是隔壁男廁裡的樟腦味。穿著背心走路外八,高壯到活像個摔角選手的石塚俊明來了。拖著兩袋行李箱的永畑雅人來了,會不會是懲罰遊戲輸了,還戴著假髮。友川カズキ滿身酒氣的下來了,皮膚黝黑睛光爆亮,手裡還拿著酒杯。坐在階梯上的阿伯阿姨紛紛站起來,我也趕緊掏出包在封口袋裡的信。「友川先生,這是情書」。他斜睨了我兩眼,我真怕被他殺了。(後來他說,他還記得我是去年在登米的那個台灣人)

今晚的表演新曲不少,根據大関直樹(經紀人)的說法,今年十月會有新專輯問世。開頭曲是「昏酔然」─好像是睡著了一樣,難道是死掉了,好像是死掉了一樣,難道是睡著了。其它舊曲有「メダカざんまい」、「まぼろしと遊ぶ」、「水には映らない」、「一つのメルヘン」、「一人ぼっちは絵描きになる」、「私の花」、「囚われのうた」、「一切合財世も末だ」、「ピストル」、「ワルツ」。我最喜歡上半場結束前最後一曲─「青い水赤い水」,覺得永畑雅人的鍵琴聲在live時並不出色,但友川對他的愛顯然異於常人(虧永畑雅人與今天天氣熱死了有36度至少都各10次),一邊朝右看著他,一邊把弦抓到蹦跳於琴身上,這款朝老天怒吼(藍色的天與紅色的天)與質疑自己(真實與虛幻)的詭叫聲,搞的我全身發抖,頭又不自覺往右偏了過去。

不管是在Apia40的AfterParty或是在「庄や」的續攤,友川幫的四大天王總是很熱心的跟我聊天,想來也是為了讓友川開心吧(我實在靠不過去友川那邊,全都是女粉絲)。大関直樹,一直拿剛上桌的菜給我吃,並向友川介紹台灣的牛肉麵,他眼睛發亮的對我說:原來是這樣的一個國家啊(友川會去韓國表演是因為喜歡韓國菜)。佐々木康陽,友川重度上癮者(四大天王根本就是中毒最深的粉絲),歌詞本催生者,知道我盤纏將盡,還招待我去他家住,一進門就是友川的畫,一進廁所就是友川的詩。藤井裕紀,本來要開車載我去找住宿的地方,特長是提友川的吉他與扶著喝醉的他去坐車。托塔天王(對不起,名字我忘記了),花々の過失催生者,一直跟我聊漢字用法與來自上海的一位友川瘋狂女粉絲。

「庄や」的菜真的很好吃,友川那一天就去了兩次。半夜兩點多看他把大半尾的魚掃完,那魚的油脂與軟嫩卻又彈牙的口感真棒。根據四大天王的說法,友川喜歡吃「軟」的東西,粥之類的,自己平時喜歡作醃漬食物。我想主席(重點來了)一定可以找到適合的店來歡聚,到時的酒菜錢我可以出(這次是陪友川回家的阿姨幫忙出的)。期待與他們的再相聚,期待與k社的各位相聚,期待明年的友川in Taipei。(主席,加油,生日快樂)

2015年7月12日 星期日

[文]邁步如貓行


阿佐ヶ谷ロフトA(東京)2014/11/15

下午四點半約好了在阿佐ヶ谷駅集合再走去Loft A彩排,但擁有乗換案內app的我還是搭錯車而錯過了集合時間,但還是有趕上彩排的,不過其實彩排時間很短啊,一結束友川さん就叫我跟橙子一起去喝酒吧,主持人拍了我一下說「真好喔~可以一起去。」一群人走到附近的【坐。和民】吃東西,友川さん叫我坐他旁邊,嘿嘿爽耶,他問我會不會餓,我隨口應答會餓會餓,結果每一道菜端上桌後就一直對我說あさん、eat!eat!芋頭燒酒不知道喝幾瓶了,友川さん大稱讚真的很好喝,整個用餐過程他也只有喝酒不吃東西,菸也不知道抽幾根去了。友川さん跟大家介紹我跟橙子分別是從台灣跟上海來的,大家反應「啊~好厲害啊~」,友川さん接著說台灣有個秀治是高中數學老師之前還跟他跟到北海道去。果真如王さん所說,開演前的用餐一定拖到表演前幾分鐘才會結束,離開和民再走到Loft A的時候,台上已經開始主持介紹時間了,開場是友川さん的兒子,天啊也是個帥哥小我一歲,在和民吃飯時,友川さん對他兒子說音樂很好沒問題不要太在乎言語說話之類的話。大略觀察了一下,有不少年紀大的聽眾但也不乏年輕人上班族在其中,沒聽錯的話似乎也有從韓國來的歌迷,友川さん的表演為什麼要穿插那麼多說話時間咧我都聽不懂啊而且又講那麼長,請大家隨意點歌但聽眾提出來的歌都被他一一駁回那你是在問好玩的啊www,這次也把吉他弦彈斷了,記不得歌單因為大部分的歌還不熟,最後一首歌是ワルツ,反應熱烈,安可曲是サーカス和生きてるって言ってみろ,唉唷好棒啊。
會後還有一攤聚餐,大約有25人左右吧,又再一次喝燒酒生魚片好好吃其中有一道菜是馬肉@@,有個24歲的男生坐我隔壁,儘管彼此英語能力都不好但他還是很用力的跟我聊天,問我還喜歡什麼音樂我回答Perfume,他直說Perfume真的很好捏,不過日本人不要以為用英文跟我講話我就會懂啊你們口音好重反而更一頭霧水啊。後來有個穿得民族風格的年輕女生加入,似乎會說點中文,她點開臉書秀出Randy的頁面問我是他的朋友嗎,我呆呆的回答「はい、はい!」(抱歉啊Randyさん其實我還不認識你彼此只是臉友而已但在語言不通的狀況下要跟她解釋太麻煩了我就這樣說了orz),她還秀出Randyさん之前跟友川さん合影的照片給我看。因為要趕終電我跟橙子先離開了,不過在車站又遇到剛剛也是急著搭車而先行離去的小池さん,大概也是客套的聊天,最後我跟他說王さん及秀治miss you so much,他哈哈哈開心的回答Me,too。
在台灣用的綽號直接用日語的方式稱呼,あさん、あさん,叫久了,似乎變成我是單名あ,さん是尊稱了,大部分的人聽了似乎也覺得很奇怪都問我漢字怎麼寫w

2015年7月5日 星期日

[音]コスモスと鬼


詞曲:友川カズキ

「コスモスと鬼」

なすすべもなき 深い朝
庭一面の コスモスを見ていた
鬼の手にあやされてでもいるかのように
それらはかすかにゆれて
ほそい確かな声を私になげかけてくる
青い空とコスモスと鬼が

河辺という町のそれは赤い夢
来し方の無念の無数のトゲ
万感からだがはち切れそうになり
猿すべりの木の小枝にでもなったようだ
いっそどうにか なるならなっちゃえ
青い空とコスモスと鬼が

かの詩人はトリスを酌みながら
愛するものたちの事を語っているが
文学も愛も私にはその時どうでもよくて
ただ己の肉切れに落ちていって
無性の気持ちのゆく果てを恐れていた
青い空とコスモスと鬼が


「大波斯菊與鬼」

無從招架的深邃早晨
庭院裡整片大波斯菊
像有鬼手在逗弄
幽幽微微晃動著
確實的微弱聲迎面擲來
藍天下的大波斯菊與鬼

河畔街道是紅色的夢
過往的無數悔恨棘刺
快要穿出百感身軀
百日紅的枝椏欲伸
寧願怎樣呢隨你變化吧
藍天下的大波斯菊與鬼

那詩人邊喝著TORYS
邊訴說自己愛的種種
文學阿愛阿彼時無要無緊
就是在切落自己的肉
為所欲為使人懼其果
藍天下的大波斯菊與鬼

2015年7月3日 星期五

[音]夏のアカネ


詞曲:友川カズキ

「夏のアカネ」

眼を閉じているから
屍と限らない
ちぢみあがった夏のアカネに
肩を寄せてそれらは
言だまを呑み込んで
いたのかも知れないのだ

何ひとつ活けてなくとも
花ビンの水は花のもの
花のカラダにとび込む日を
今や遅しと
身もだえ冷たく
もえさかっているのだ

何とも粗野な
私のまつりは
そっくりそのまま
私の内実で
首をもたげては
うつつを抜かすのだ

「夏茜草」

不能因閉上眼
就侷限說屍體
蜷縮的夏茜草
相互依附
或許只是
嚥下言靈

沒一朵能續命
該有的花瓶水
將花置於其中
現今已遲了
顫抖的身冷
熊熊燃燒著

有夠粗野
我的祭祀
實不相瞞
冥頑不化
暴露無遺
與現實脫節

2015年7月1日 星期三

[音]赤いポリアン


詞曲:友川カズキ

「赤いポリアン」

赤いポリアンが咲き
パセリが体を揺する
目をこらすまでもなく
それは明るい地獄で
あるやも知れぬ

よわいいそじの春
意志して何々とする
撃たなければいけないものは何だ
棄ててとび込む火はありや
してそはまだか

喉仏を風に指し
うずくまるテトラポットを見ている
海も空も小さな
かたいむくろのように
そっと私に近づく


「紅色報春花」

紅色報春花綻開
巴西利莖幹搖晃
用不著到凝視
那是在明亮地獄
才會有的吧

脆弱五十歲之春
要拿意志做甚麼
非得擊破的在哪
放個棄躍入火中
是要試幾次

喉結被風指著
看著蹲踞的消波塊
天空與海像是
小小的硬挺屍骸
悄悄地接近我

2015年6月22日 星期一

[音]臨終


詩:中原中也 曲:友川カズキ

「臨終」

秋空は鈍色にして
黒馬の瞳のひかり
水涸れて落つる百合花
あゝ こころうつろなるかな

神もなくしるべもなくて
窓近く婦の逝きぬ
白き空盲ひてありて
白き風冷たくありぬ

窓際に髪を洗へば
その腕の優しくありぬ
朝の日は澪れてありぬ
水の音したたりてゐぬ

町々はさやぎてありぬ
子等の声もつれてありぬ
しかはあれ この魂はいかにとなるか
うすらぎて 空となるか


「臨終」

死灰色的秋空
黑馬眼瞳的光
百合乾枯掉落
阿 心已空虛嗎

既無神明也沒指引
窗邊婦人辭世
白色的天朦朦朧
白色的風冷颼颼

靠窗洗著頭髮
那優雅的手腕
早晨陽光灑落
水聲滴滴答答

嘈雜的街道
伴隨孩童聲
那這靈魂究竟化成
薄薄地散在空中嗎

2015年6月12日 星期五

[音]桑名の駅


詩:中原中也 曲:友川カズキ

「桑名の駅」

桑名の夜は暗かつた
蛙がコロコロ鳴いてゐた
夜更の駅には駅長が
綺麗な砂利を敷き詰めた
プラットホームに只独り
ランプを持つて立つてゐた

桑名の夜は暗かつた
蛙がコロコロ泣いてゐた
焼蛤貝の桑名とは
此処のことかと思つたから
駅長さんに訊ねたら
さうだと云つて笑つてた

桑名の夜は暗かつた
蛙がコロコロ鳴いてゐた
大雨の、霽つたばかりのその夜は
風もなければ暗かつた


「桑名車站」

黑漆漆的桑名夜晚
青蛙呱啦呱啦鳴叫
深夜車站的站長
在鋪滿美麗碎石的
月台上獨自一人
拿著油煤燈站著

黑漆漆的桑名夜晚
青蛙呱啦呱啦哭泣
燒烤蛤蠣的桑名
就是在這裡嗎
詢問站長先生
是的沒錯笑著回答

黑漆漆的桑名夜晚
青蛙呱啦呱啦鳴叫
大雨過後放晴的夜
連風都沒有的暗夜

2015年6月11日 星期四

[音]異郷の鳥


詞曲:友川カズキ

「異郷の鳥」

その男は
薬品のビンのように
立ち上がり新しい
色をしてみせた

あの光は
ギンヤンマいいやまぼろし
くずおれた松の木を
抱えた敵よ

折り合う
話なぞいっそ語らずに
てんでのさいはてを
一気に呑み干して

君はもう
ゆけばいい握手などせずに
山吹のあの角が
空の分岐点

口笛は
異郷の鳥を呼ぶものよ
出会わないそれらは
いつまでもあざやかだ


「異鄉鳥」

那男人
像隻藥品瓶
直立著
試著發出新色彩

那道光是
銀蜻蜓啊幻影
將頹唐松樹
懷抱的敵人

妥協話語
絕不出口
撐到最後
一口氣飲盡

你已然消逝
省去握手也好
那山吹花的折角
天空的分歧點

口哨聲
在呼叫異鄉鳥
再也遇不到的
永遠鮮活明亮

2015年6月4日 星期四

[音]トドを殺すな


詞曲:友川カズキ(Tomokawa Kazuki)

「トドを殺すな」

可哀想なトドと
可哀想な人間に唄います

北海道の空と海の蒼
かき分けるようにいきてゆく動物たち
役に立てば善だってさ
役に立たなきゃ悪だってさ
誰が断を下したんだよ
トドを殺すな トドを殺すな
俺たちみんなトドだぜ
おい撃つなよ おい撃つなよ
おいおい俺を撃つなよ

暇な主婦たちは今日は何頭殺したかと
注意深くテレビを囓ってた
男は自分の身長より高く顔を上げない
子どもの顔はコンクリート色になった
夢は夢のまた夢夢夢・・・・・
トドを殺すな トドを殺すな
俺たちみんなトドだぜ
おい撃つなよ おい撃つなよ
おいおい俺を撃つなよ

そこの人!
俺を撃つなよ


「別殺海獅」

給可憐的海獅
與可憐的人類

將北海道天與海的藍
劃分開活著的動物們
有用即為善
無用即為惡
是誰如此決斷
別殺海獅 別殺海獅
我們都是海獅
喂別射擊阿 喂別射擊阿
喂喂別射我啊

閒暇主婦們今天又殺幾頭
全神貫注嚙咬著電視
男人比自己高的從不仰望
孩子的混凝土臉色
夢的夢又是夢夢夢
別殺海獅 別殺海獅
我們都是海獅
喂別射擊阿 喂別射擊阿
喂喂別射我啊

那邊的人
別射我啊

2015年6月3日 星期三

[音]顕信の一擊


詞曲:友川カズキ

「顕信の一擊」

何ゆえもなく男根は刈られ
コンビニの林にバラバラばらまかれる
ヨーイドンでどこまで行けるかなんて
ばかばかしいぞ
立ったまま眠り
寝転がったまま踊ればいい
口笛のようにあっけらかんが何よりグウ
「若さとはこんな寂しい春なのか」

身じろぎもせず火鉢みたくが人間で
言だまはまわりをウロウロと往来
確然として命脈は
灰のように生あたたかい
おばあさんの無知と
おじいさんの無知を
足して2で割ると血しぶきがあがる
「若さとはこんな寂しい春なのか」

夢どきはまた不安に満ちて
瘦せこけたあばらのようだ
君はそうだった まつげを
夜にふるわせて
その全容のウブなる石を
抱きとった
一人である あることのヨイショ
「若さとはこんな寂しい春なのか」


顯信的一擊」

不用問了陰莖齊根斷
超商密林裡四處散佈著
預備備GO極限會到哪
實在是愚蠢至極
不然你來站著睡覺
試著躺平跳舞也行
吹吹口哨蠻不在乎才是絶讚
「青春就是這樣寂寞的春天嗎」*

動彈不得如火缽在人間
言靈在四周徬徨來去
能確定的生命搏動
是剩餘灰燼的溫暖
祖母的無知
祖父的無知
平均後的血液噴湧翻漲
「青春就是這樣寂寞的春天嗎」

入夢時刻又滿是不安
枯瘦猶如條條肋骨
你這樣的眼睫毛
夜裡震顫著
整身童稚
抱著石頭
一個人在自得其樂
「青春就是這樣寂寞的春天嗎」

*語出住宅顕信

2015年5月25日 星期一

[音]水中眼鏡


詞:加藤正人、滝田正裕 曲:友川カズキ
譯:橙子

「水中眼鏡」

松原を抜けて 海
赤い旗が竹竿にしがみついている
波は白く荒れている
買って貰ったばかりの水中眼鏡
ゴムの匂いを嗅いで海に入る
リンゴを握りしめて沖へ向かう
眼鏡の中で夕陽が揺れる
振り向くと陸が揺れる
松原も設楽食堂も
組合病院も越前屋さんも
みんなみんな揺れる

雨雲を抱きしめて 海
夕陽を食べて肉色に満ちる
空はじきに落ちる
買って貰ったばかりの水中眼鏡
ゴムの匂いを嗅いで海に浮かぶ
リンゴをかじり乍ら浮かぶ
眼鏡の中で夕陽が溺れる
振り向くと陸が揺れる
松原も設楽食堂も
組合病院も越前屋さんも
みんなみんな揺れる


「潜水镜」

穿过松原 大海
红色的旗子紧抓旗杆
白色的波涛狂暴翻滚
戴上朋友刚买的潜水镜
闻着橡胶气味进入海中
握着苹果游向深处
潜水镜中夕阳在摇动
回头看 大地在摇动
松原 設楽食堂
組合医院 越前屋
所有一切都在摇动

抱着雨云 大海
吞下夕阳变为肉色
天空即刻落下
戴上朋友刚买的潜水镜
闻着橡胶气味在海中漂浮
啃着苹果漂浮
潜水镜中夕阳被淹没
回头看 大地在摇动
松原 設楽食堂
組合医院 越前屋
所有一切都在摇动

2015年5月23日 星期六

[音]石森さん


詞曲:友川カズキ

「石森さん」

友川レコード発売 オメデトウな
石森さんそういい乍ら
四合ビン僕に渡した
アリガトウもきかずに
そのままドヤ街へ消えてった
きたきり雀のあのジャンバー
懐かしいシミがついていた
アスファルト仕事へ
一緒に原っぱから行った時に
僕の徒らであの黒い
コルタールがついたんだ
あのジャンバーについた コルタール
あのジャンバーについた コルタール
あれが今の 僕なんだ

友川さみしい時 いつでも酒呑みに来いよな
石森さんそういい乍ら
新聞紙に地図を書いてくれた
あれからひと冬すぎて
地図を頼りに行ったら
450円のその宿に
石森さんはいなかった
そこのおかみの話では
宿賃がたまって追い出したと
人が悪いな石森さん
僕のアパート知ってるくせに
困った時は お互いさまだ
困った時は お互いさまだ
口ぐせに言ってたのは 石森さんだろ


「石森先生」

友川唱片發售 恭喜囉
石森先生邊說著
邊遞給我720ml燒酒
連道謝都來不及
就消逝在宿民街道
總是穿著的那件夾克
沾染著那懷念的污漬
在鋪柏油道路時
從集合空地欲出發
我調皮地將那黑色
煤焦油塗抹上去
那沾染外套的 煤焦油
那沾染外套的 煤焦油
就是如今的我

友川寂寞時 隨時可以來喝酒喲
石森先生邊說著
邊在報紙上畫地圖給我
之後一個冬天過去
循著地圖去找
450円一晚的住處
石森先生已經不在
那邊老闆娘是說
積欠房租趕出去了
石森先生人真壞哪
明知道我住的地方
困難的時候 要互相幫忙
困難的時候 要互相幫忙
常這樣掛在嘴邊的 是石森先生你吧

2015年5月18日 星期一

[音]青春


詞曲:友川カズキ

「青春」

パチンコ店の パチンコ店の前を
ギターをぶらさげて 明日と一緒に歩いているのは
あれは俺じゃないか
何というしけた格好して 何という情無い顔して
意気地なし! 意気地なし! おいもっと頑張れよ

ツルハシを ツルハシをもって
トラックの荷台で 牛乳呑んでいるのは
あれは俺じゃないか
何という青白い顔して 何という陰気な顔して
意気地なし! 意気地なし! おいもっと頑張れよ

苦しいのは みんな苦しいんだぜ
淋しいのは みんな淋しいんだぜ
悲しいのは みんな悲しいんだぜ
おいもっと頑張れよ

川崎の 川崎の四畳半で
包丁を朝から 包丁を朝から研いでいるのは
あれは俺じゃないか
疲れたからって 夢を輪切りにして
口惜しいからって 自分を細切れにして
ああそれでも ゴキブリ一匹殺せないじゃないか
殺せるなら殺してみろ! 殺せるなら殺してみろ!

愛 淋しさ 空 苦しさ 悲しさ 雪ダルマ
人生 夢 笹舟 勇気 憶病 八郎潟
涙 故里 おじっちゃ 東京
青春ひとつ


「青春」

柏青哥店 柏青哥店前
背著吉他 與明日同行的
不就是我嗎
鬱悶的外表 悲慘的臉孔
懦夫! 懦夫! 喂振作點吧

提著十字鎬 提著十字鎬
在貨車後斗 喝著牛奶的
不就是我嗎
臉色蒼白 陰鬱臉孔
懦夫! 懦夫! 喂振作點吧

痛苦阿 大家都在痛苦阿
寂寞阿 大家都在寂寞阿
悲傷阿 大家都在悲傷阿
喂振作點吧

在川崎 在川崎的四疊半房間裡
早晨開始 早晨開始磨著料理刀的
不就是我嗎
太過於疲累 將夢來切片
太過於悔恨 將自己剁碎
阿即使如此 連一隻蟑螂都殺不掉吧
能殺就來殺看看! 能殺就來殺看看!

愛 寂寞 天空 痛苦 悲傷 雪人
人生 夢 竹葉舟 勇氣 膽怯 八郎潟
淚 故鄉 阿公 東京
青春獨一無二

2015年5月12日 星期二

[音]夢の町の人々


詩:菊池豊 曲:友川カズキ

「夢の町の人々」

「ツネさん、いいお日がらで」
「ええ、今日はぶつめつですからねマサオさん」
「マサオさんでオレのことでしたっけ」
「忘れちゃいやですよタケオさん」
「そうでしたねハルコさん」
きれぎれの言葉 たえだえの記憶
縫い閉じるようにきこえてくるのは
バスのクラクション

「ブンキチさん、なつかしいですね」
「ええ、あしたのことですからねフミコさん」
「フミコってわたしのことでしたっけ」
「忘れちゃいやですよチヨコさん」
「そうでしたねヨシオさん」
廊下のベンチは バスの停留所
ベッドをはい出しやってくるのは
老人たち

「キミさん、バスが来ましたよ」
「ええ、バスが来ましたねケンジさん」
「ケンジってオレのことでしたっけ」
「忘れちゃいやですよヤスオさん」
「そうですねトシコさん」
きれぎれの思い出 たえだえの意識
縫い閉じるようにきこえてくるのは
バスのクラクション

バスに乗って帰りたい


「夢町群像」

「恒 今天是好日喔」
「嗯今天是佛滅日呢 正雄」
「正雄該不會忘記我了吧」
「沒忘記啦 武夫」
「原來如此 春子」
細碎的話語 斷續的記憶
縫補後傳來
巴士喇叭聲

「文吉 真令人懷念呢」
「嗯明天才會啦 富美子」
「富美子該不會忘記我了吧」
「沒忘記啦 千代子」
「原來如此 良雄」
廊下的長椅 巴士候車站
從床舖爬過來的
老人們

「城美 巴士來了呢」
「嗯巴士來了呢 兼二」
「兼二該不會忘記我了吧」
「沒忘記啦 保男」
「原來如此 敏子」
細碎的回憶 斷續的意識
縫補後傳來
巴士喇叭聲

想搭乘巴士回去

2015年5月10日 星期日

[文]友川カズキ独宴会―酔鬼と夜遊び

by Randy

9月23日秋分傍晚,抵達飯田橋時太陽還未落下。休日的神楽坂,挨著早稲田通上的熙攘行人轉入小巷,今晚友川演出的地點是一間名為「もー吉」的居酒屋。身著浴衣的老闆坐在門外劃記預約的客人,當我上前詢問即笑著說:「原來你就是之前從台灣打電話來的小哥呀!」

場外等待的人們多互相熟識,如同窗會般地熱切敘舊,不擅應付這種氣氛的我還是早早入座為上。門口提供了冰鎮的瓶裝茶與啤酒,事後有些後悔拿了茶,聽友川少了酒精催化還是少了點勁啊!陳舊店內的光線昏暗,最深處一角簡易搭成的舞台區,後頭牆上裱著巨人隊的照片與松井秀喜球衣,觀眾席則是走道上緊密排列的椅子。幸虧我的薄臉皮速速進場坐到前段位子,可以清楚見到表演者。趁演出前觀察一下來場的族群,大多是中年的老歌迷,以及部分青年樂迷與學生,而此刻場地也漸漸地擠滿了觀客。

開演前老闆簡短致詞,聽來他跟友川是老友,也多次在這間居酒屋演出。首先暖場的是友川的兒子及位光矢,有一曲「ひとり」中間一段用力喊出的唱腔聽得出受到父親影響。接著演出的芹田香織小姐也是一把結他,領著觀眾情緒吟唱幾首曲子。緊接著輪到主角上場,終於見到友川本人,一如印象中的紳士帽與微駝的身軀,也比影片中所見的身影更年邁些了。友川先介紹了演奏樂手,是經常合作的PASCALS主腦、鋼琴師永畑雅人,及鬼才大提琴手坂本弘道。閒聊幾句後即以新曲起頭,隨著「夜へ急ぐ人」、「無残の美」等較熟悉的樂音響起,友川用生命咳出的詞句正是我引頸期盼的力道。過程沒有太多高潮,可能是夾雜太多阿伯的碎念,每一首間隔總要再次介紹樂手,或對當前自民黨政權的酸言,再者復述著「感謝來場的各位來看我這垃圾般的人。」這樣的話語令人感傷,但眼前的友川實無以往的傲氣,只以這種方式來表達他對當下緣分的珍惜。後段演唱了「サーカス」,這是我很喜歡的一曲,歌詞源自中原中也的詩,不只代表了二戰時代的悲哀,對於現代社會而言,尤其麻痺的年青人,更是著實地諷刺。演出於三首安可曲後結束,內心縱使有些悸動,但畢竟不曾經歷那個年代,反而像個晚輩般地,聽著友川以這些曲子來述說他的過去。

特別的是此次門票還包吃喝,原本只想待到表演結束的我一時轉念留下,外國人的身份也意外成為美酒佳餚前的話題,特別是有聽哪些日本音樂這類問題。而同席的還有音樂人山崎春美與歌謠歌手渚ようこ等等音樂場域中的人物,微醺的大家也分享彼此對喜愛音樂的心路歷程,真是頗有收穫的交流。爾後友川聽聞有台灣人到訪,竟親自出來非得與我道謝不可。啊!友川大叔,應該是我才該謝您呀!舞台上的身影是如此瀟灑。

半年過去,我也忘記回旅館的電車上,耳機裡是不是友川的歌。

2015年5月9日 星期六

[文]友川KAZUKI與我

by李那韶

約莫是2003年的某一天,陽明山下仰德大道旁一間兩坪大且昏暗髒亂的和室裡,一台佈滿歲月斑駁痕跡與塵埃的銀色CD音響正在運轉。自靜寂的空氣邊緣劃破一段木吉他C和弦的清脆琶音,CD中的男人接著從喉嚨深處唱出一句「首が枯れ/うなだれた会話(頭顱枯委/垂頭喪氣的對話)」,然後伴隨著因打弦而響亮的吉他刷弦行進,F、C、F、C、G、F……,男人爽朗地唱著,一把吉他固執地一調到底,嗓音時而激狂作嘔地穿透神經質的旋律聲線,增幅逼現歌詞內所含藏的情感。曲名是〈武装に足る言葉などないのだ〉,唱歌男人的名字是過去的友川かずき,如今的友川カズキ。

法國思想家巴岱伊(Georges Bataille)曾經形容科耶夫所講授之黑格爾《精神現象學》課程給他思想上的強烈衝擊:「……科耶夫的課程將我折斷、壓碎、殺死了不知多少次。」這話說得或許誇張過分了點,但若要形容友川的歌聲對那時候的我所造成的影響和內心共鳴,其實相去不遠。儘管幾乎說不上聽得懂歌詞完整的意義,只能笨拙地捕捉隻字片語喚起的意象,單憑友川像是要竭盡全身力量所投放出的那強烈而深刻的誇飾情緒,無論自彈自唱還是樂隊編制,我總以為在每一首歌,在每一篇以詩的姿態成形的歌詞之間,確切體會到其中某種根本且莫可名狀的人性、魂魄的絕叫、血與骨喀拉喀拉的撞擊音響。誰知道如果當初年少的及位典司(友川本名)不曾讀過詩人中原中也的〈骨〉,打從心底受到震撼,是否還會身懷浸透酒精的詩狂之心,蛻變成現在同樣震撼吾人內心情感、那個酷愛競輪的民謠歌人?

友川的詩與歌常是「重」的。這個「重」的意義是指在歌詞意象之運用和人與器樂之聲音表現兩方面而言,友川就像作家賽琳(L.-F. Céline),用一種直接且過度的方式引發或者激勵聽者相應的情緒和感受,並且從所生活經歷的濁世和所遇見的眾生眾相中淬取純粹人魂之美。那時候的我也曾經看得很遠,在追求徹底燃燒青春的純粹理想死亡之中過著實際上不徹底的音樂沉溺生活。與友川之聲相遇後,那張《夢は日々元気に死んでゆく》(夢在每一天都精神飽滿地死去)始終成為自己人生的座右銘之一。記憶所及,還沒有多少歌手能像友川把那種絕望破滅的心情以十足甚至破格的積極人生態度,透過歌與吉他傳達出來,我相信那是根源於生活中打滾的肉體與魂魄的聲響,沒有粉飾的美化,坦白得殘酷且暴力。

有幸今年四月我們能夠在台灣親耳聽到友川本人的歌唱,音樂究竟是否能超克語言的隔閡,如同友川以英文歌唱所認為的,意思不懂沒關係,聲音好聽入耳才重要,就請用自己的生命去感受吧

2015年5月8日 星期五

[文]競輪場邊咆哮的醉狂詩人依然健在

by黃大旺

十餘年來,一度認為友川Kazuki(註1)就是喝很多酒、怒吼,以及每次現場都會彈斷吉他第五根弦的創作歌手。在看過兩次現場之後,更證實了這幾個歌手的特徵。只是稱之為歌手,光是以歌手去概括他的四十幾年,無疑是欠缺公允的論斷。

我們一群人會在台北還容易買到日本地下音樂的時代開始聽友川的醉吟狂歌,也不僅是因為台灣缺乏這樣的民謠詩人(即使是有,怕也被埋沒到大家看不到),有大半的朋友在他的歌曲那一股絕望、破滅的氣氛中,還可以看到一種求生的意志。注意這邊所說的求生意志,並不是說奮發向上或陽光少年小清新那種求生意志。是一種在台灣幾乎看不到的惡漢(picaresque)氣質。他不忌諱透過直接乃至刺痛的語言,表現自己對於中原中也(Nakahara Chuya)的詩作、狂叫般朗讀的住持福島泰樹(Fukushima Yasuki)的和歌、偷槍連續殺人魔永山則夫(Nagayama Norio)入獄至死前陸續發表的文章、來自受歧視部落的小說家中上健次(Nakagami Kenji)文字中的自由爵士精神,乃至自己自殺的親生弟弟及位覺(Nozoki Satoru)的挫折詩篇等各種創作的最高讚賞。

友川的現場演奏,如果不是跟老戰友鋼琴手永畑[左火右田]雅人(Nagahata Masato,鋼琴、手風琴等)跟石塚俊明('Toshi' Ishizuka,打擊樂器),有時還包括完全無法以言語溝通的法國鬼才Gasper Claus)一起表演,就是自己一個人、一把吉他(還要有好酒!)直接唱下去。他唱起歌來,總是像他深愛的自行車商業競技(競輪)一樣,不顧一切往前猛衝。數度擔心他會不會唱一唱就在台上腦溢血,事實上他六十歲以來已經發作過兩次,後來還是奇蹟式地捱過來了。他至今到處打工,鉅細靡遺地研判競輪選手與自行車的狀況,以求在場邊一攫千金;連當初沒有很用心養育的兒子們,也願意回頭跟著這個並不盡責照顧自己骨肉的爸爸一起浪跡天涯。

或者可以說,音樂,或是他手上的吉他,未必是他現場表演中的重點,尤其在海外聽眾未必都懂日文,曲目中文字幕未必能全部對到現場歌單的情形下,光是觀賞友川靈魂在台上的發光發熱,便已經是彌足珍貴的經驗。

備註
1:過去一般將Kazuki譯為「和樹」或「一樹」,後來依照歌手本人的意願,統一以Kazuki表示。

2015年5月6日 星期三

[文]Oye Como Va



「坊や」應該也算必考題。念出這音節,就想到菊次郎夏天裡的小孩:有胖的有老的,有沒穿衣服找宇宙人的,有悔著盡孝道的。當然,他們的小指應該都還留著。相遇,玩樂,大笑,別離,思念。靦腆的笑容,拙劣的感傷,偶遇的靈魂碰撞,兩直線歪斜就不會相交。問題餐廳裡真木陽子到底講了什麼,我怎麼都在看其他地方。友川,你摸我的頭時想必是開心的,因為你相信人與人別離是為了再相遇。最近瑣事多,很少彈你的歌了,但我還是努力把孤獨集成當寶,可能的話想秀給你。

坊や」是中原中也寫的詩,跟他長子早夭有關,眼前的應是第二個孩子吧。特力屋黃光省電燈泡下,我想念我爸媽,雖然他們就在樓下,或許我媽還在豆漿店,旁邊老鼠來回跑。我想念我未婚妻,雖然她就在五百公尺遠的地方賣手機殼,一天賣一萬。我想念我的學生與朋友,他們不是在喝酒就是在做愛。你這硬泥土塑的的房間,今晚搖的特別厲害,連你都哭著想看四月十一號的友川現場嗎?什麼?你比較想看黑狼四十那卡西?

愛阿,請妳別消失。看著我的眼,說你還愛著我。

2015年5月5日 星期二

[文]咆哮哲學家

by王榆鈞

Kazuki Tomokawa 這個名字本來不認識。去年聽過一張非常特別的專輯,在南法拜訪音樂家的時候,他跟我分享他的兒子跟日本音樂家們合作的作品,翻出了黑膠與CD,那張專輯的名字叫做「序破急 ― Jo Ha Kyū」。我心想:我有印象啊,但是沒有機會聽。於是,那個午後,我與高齡75歲的佛朗明哥吉他演奏家一起在院子專注聽著從廚房CD音響播放出來極大音量的日本前衛實驗音樂,這個景象與一旁曬太陽慵懶的貓以及當地特有的“Tramontana”強風相加一起成了非常衝突又和諧的景象。眾樂器製造出來的聲響非常震撼,其中也令我印象非常深刻的vocal的聲音,即是友川Kazuki 先生。後來我有留意到這位很有才華的大提琴音樂家Gaspar Claus也參與了友川先生2014年的錄音專輯「Vengeance Bourbon」。

這個影片trailer是一位我非常喜愛的法籍紀錄片導演Vincent Moon,在2009年為友川先生拍攝的一部紀錄片。在介紹的文字裡有一段話提到:

Kazuki Tomokawa, that's his name, 59 year old man, at first the exact idea you could get of a cinema character straight from a yakuza movie, a guitar in his hand and a scream in his mouth. But then the camera allows you to explore more and makes you discover the multiple layers of his existence and belief in life, his past as an actor for Oshima or Miike, his passion for bike race gambling, his unstoppable addiction to alcohol, his amazing skills as a painter, and his troubled past with his son, you soon got the feeling there's only one Tomokawa Kazuki. As there was only one Rimbaud.
The other day, while working on the edit of 'La Faute des Fleurs', a friend of mine was helping to translate certain sequences. At some point, she would suddenly burst into tears. At the question what happened, she turned to me and said, 'it's the way he speaks... he is like a poem'.
Tomokawa, the screaming philosopher.
“the screaming philosopher"

這樣一位特別的民謠詩人,聽他一個人彈唱詮釋中原中也的詩作,鏗鏘的吉他刷弦,他時而嘶吼、時而沙啞的歌聲,是生命真實熱切的存在。友川先生即將於4/11這個星期六在台北演出。非常非常期待。

2015年5月3日 星期日

[文]Mangasick Blues

by 老B

忘記是什麼時候知道友川カズキ的,但事情總是這樣發生:在你不停隨著youtube左牽右連的夜晚,突然一個聲音刺入耳中,強硬地決定住進你某種感覺的寓所,你便知道,這是一個不會再忘記的名字了。

那是為什麼?我不甚明白,甚至也鮮少注意歌詞,但友川カズキ是以歌聲當中的狂氣和膽怯吸引著我。這似乎是兩種牴觸的感覺,畢竟在這矯情的年代,瘋狂總是被包裝成勇敢無畏,並在眾人目光中顯得偉大。但友川的歌聲在高亢時也不脫顫抖,如夢囈般的低喃時常緊接著崩潰式的吶喊,轉至乾嘔聲,於是我了解原來那應該是一場惡夢,每個人都夢過的那種。他彷彿對抗著什麼般,在浪頭打來時高聲呼喊,但同時又懷著無盡的恐懼,哆嗦著遁入黑暗。在這兩者之間,友川是否將一般彈唱詩人慣於歌頌於是具有億萬姿態的無聊愛恨,全都唱完了呢?

這樣的友川阿伯居然也有來台灣的一天,實在叫人不敢相信。隨著本週六的逼近,濃度漸漸升高,在朋友們黃老師、大旺、啟光、R君等研究者的口述下,終於知道友川何許人也,以及他的無賴一生。

你們看過真正的賭徒嗎?那是種雙眼炯炯有神,目光狂亂得驚人,時常將微笑掛在嘴邊,熱愛生活卻被眾人所恨的傢伙。可以說就是我的爺爺,不管聽過什麼咒罵他的話語,到如今我永遠記得的就只有深夜他不管健不健康也提來給孫女們一起享用的鹽酥雞甚至未成年的一點小酒。是的就是那樣的人生。無論如何悲慘總帶著一副不認輸的神情,一個真正厲害的賭徒總是強運,不是在於十拿九穩,而是在於他投注所有感覺之後,終究會贏得美學與尊嚴。聽說友川好賭成性,我馬上可以想像他的為人。在吆喝之中,精神繃緊到最高點又隨即渙散而去的幾個夜晚是人生的縮影,這種事情沒多少人能撐到最後,所以他們總是孤獨,卻又快樂,又享受。

從常軌中遁逃,在狹縫裡追尋刺激的生活裡太多感情,逼人生出幻想。大聲對無趣的社會吶喊之後,想起這孤單、這寂寞,這種被興奮所獵殺的痛楚,也不得不感到害怕畏懼吧。這時候只能歌、只能畫,只能彷彿咳出心臟般用、力、地唱。誠如黑狼所言,台灣不乏唱著春暖花開美好人生的歌手,但人生怎麼會是那樣呢,地獄隨處皆是,一踏進就是滅頂,要受得住這種生命之苦,否則會被友川カズキ歌聲裡的乾咳咳咳咳逼出淚來啊。無所謂的人聽起來是扭曲的噪音,但你知道那是一種在苦難中掙扎著還要呼吸,還要活著!的熱情。

人生也不過幾場賭局,多數的人在下注的時候卻常常選擇退出。瘋狂並不是無畏勇敢好棒棒,而是必須渾身發抖,還堅持要用最初的姿態活下去。通常到那時便沒了掌聲,旁人選擇離開或在遠處窺探,都是寂靜的。在這舉目可及都是虛偽的美麗社會中,在適合狂歡的星期六晚上,趁這可能只有一次的機會,不管你懂或不懂,都去聽友川カズキ暢飲台啤之後的歌聲。不要作無趣的大人?這話還是用說的比較簡單,聽大叔用唱的,可不容易啊。

2015年5月2日 星期六

[文]再一次說愛你

by小許

明天友川大叔就要在台北開唱了 在頁面這裡的唱前衝刺班也到今天到一段落 也就是說之後再也不會貼關於友川的東西來訊息轟炸各位了 但友川衝刺班的結業式有些感觸不知道該怎表達但還是試著整理看看

會認識友川就如同我大部分的音樂感動是來自我音樂聆聽的路上最重要的茅大俠James Mao 茅兄總是會在結帳的時候再塞個二三十張CD給我 說這是你會喜歡的東西 通常茅兄的推薦十之八九會中我口味 如果有特別喜歡的 我就會再從其中的樂手或廠牌去延伸開枝散葉 然後就回不去了 友川也是 當初茅兄拿了兩張CD給我 直接說這你絕對會愛買就對了 CD封面是線條簡單的水墨畫看起來一點也不帥 而友川這名字也只是印象中在哪看過 但既然茅兄都這麼說了 就買了 但身為外貌協會的一員 買來的CD總是從封面漂亮的開始聽 友川的那幾張就這樣被放在角落了 一直到某一天 隨機抽CD聽的時候才聽到 那時的我正處在一段很特殊的時段 那時在外人看來也許會覺得我還挺順風順水的 但事實是 就像同時擁有 咖哩 海膽 松露 餐桌上出現任何一樣都是可以配著吃好幾碗飯 但這三樣卻是怎樣都沒辦法煮成一道料理 卻也捨不得放棄任何一樣 於是只能每天都精疲力盡的努力著認為反正就先做 辦法總有一天自己會出現 然後用嘻皮笑臉對外人掩飾自己的不安 但隨著砸鍋的味道愈來愈濃 恐懼與無能為力感快把我抽乾了 彷彿極限已經在眼前 已經無法忽視無法避免 然後我聽到了友川 似咳似嘔的歌聲 咆嘯著 吼叫著 不懂日文的我 感覺完全能夠理解他歌裡傳達的一切 是悲哀 是憤怒 是孤獨 是恐懼 是掙扎 是抵抗 把我一直逃避著不想面對的一口氣砸到我臉上 我不敢說這聽著友川的歌痛哭的經驗是一種療癒 但至少讓我再次感到活著 因為真正放棄的人是不會感到痛的 我很慶幸能夠認識友川的音樂 所以當我知道K社內有人想請友川來台灣開唱時真的超興奮的 也是在那時候認識了俊仁啟光 知道 有人竟默默的把友川的歌一首一首翻譯出來 有人竟開了一家以友川的歌名為店名的唱片行 那時幾個友川的鐵粉們在想著 請友川來台灣唱一個人要分攤賠多少錢 真是一群笨蛋啊 但發現自己不是唯一一個笨蛋的喜悅大概也是身為笨蛋僅有的獎勵吧

總之 現在友川就要來唱了 有興趣的人只要撥個時間買個票就好了 K社為了這場找場地敲檔期還製作了讓海外友川粉流口水的特製小冊子與門票 俊仁這些日子與日本聯絡的辛苦 在明天終於要開花結果 雖然K社也請過些厲害的樂手來台灣 例如Peter Brotzmann 但Peter Brotzmann 這也許真的社內自爽就好 平常不聽即興的人來聽可能真的聽不出啥樂趣 但友川真的不一樣 所以我才會一直在頁面上訊息轟炸 只是說 不知道真的會點來聽的人有多少 聽了會有感動的人有多少 明天會買票來聽的人有多少 也許聽音樂的口味喜好就像是 薯條該沾美乃滋還是番茄醬一樣是涇渭分明不會有交集 但我們一群人也已經努力過想分享我們為何會對友川如此癡迷 如果明天還是沒什麼人來聽那也就認了

最後 不管被社會的巨輪拋出的 還是 獨領風騷的先行 記著 我們都是逆著風努力前進著 小許這杯 也先乾為敬了!!


註:筆者記憶有誤。K社還沒請Peter Brotzmann來台表演

2015年5月1日 星期五

[文]你爸爸砸爛你的吉他,因為搖滾樂不能改變世界

by黃大旺

2015年4月10日,日本無賴派吉他詩人友川KAZUKI(Tomokawa Kazuki)將與包括前妻、兒子在內的十幾人一起來台灣吃飯喝酒,友川本人也將在翌日晚間八點拿起吉他連唱兩小時。

友川KAZUKI本名及位典司,1950年出生於日本東北地方盛產稻米的秋田縣,在四兄弟中排行老二。中學時代開始接觸日本近代詩,高中時代一度參加過籃球校隊,後來到東京從事各種工作維生,二十歲聽到了日本民歌教父岡林信康的吉他彈唱現場,便開始寫歌。1974年推出第一首單曲「上京的狀況」,從此展開歌手生涯。他的歌詞中總是離不開生與死,並且常常提到 自行車競速與酒杯中的人生。有人把友川的詩作歸類為超現實主義,然而我們可以說,【無賴】是他詩人、歌手、畫家乃至於電影演員幾種身分背後的共通性。

他不是一個好爸爸,結婚後生下四個兒子卻聚少離多,與老婆也已經離婚;他不是一個好酒鬼,以前在東京夜生活圈總是喝到爛醉,甚至與人拳腳相向,把自己搞得狼 狽不堪;然而當老婆離開,兒子也長大之後,大家都還對這個壞丈夫、壞爸爸念念不忘,因為他只是比較不擅長表達愛情與親情,才會選擇浪跡天涯、到處打零工度日。

今年號稱是中國現代民歌四十周年,自從高級知識分子楊弦、胡德夫等人在台北高舉校園民歌的旗幟以來,有的英年早逝,有的讓自己的子女也成為創作歌手,有的當流行音樂大亨、有的淡出歌壇、有的殺人未遂、有的性侵未成年少女,有的離婚、有的剃度出家、有的受洗,有的投資失利跑路……但他們重新回到校園民歌高峰會的舞台上,唱的永遠是那些小花小草小茉莉小陽光;少部分創作者關注社會問題,並投入黨外運動,卻幾乎看不到透過音樂直視人生真實的歌手。作為一個【無賴派】的吉他詩人,友川會寫故鄉田園,會寫小花小草,但絕不耽溺其中,因為他也會直接把悲憤恐懼寫進歌中,甚至殘酷地唱出鬼門關前的徘徊。另外,友川也幾乎未曾像台灣的校園民歌一樣成為市場大宗;而校園民歌從七零年代末期開始,就隨著綜藝節目與團康活動逐漸被流行音樂收編摸頭。

我們可以看到友川來台獻唱,可以說是將海外行之有年的吉他吟遊詩人表演形式,重新引介給台灣的聽眾。民歌運動是讓許多人都拿起吉他「唱自己的歌」,而你不能否認有許多人都是跟風,以及半途而廢,能出頭的只有少數,能大紅大紫的更如滄海一粟。只有五月天之類的天團有資格談夢想,談搖滾樂改變世界;同時在你不知道的社會角落,一個高中生的父親因為兒子模擬考成績太差,憤而把三個月前親手贈送的電吉他砸成兩半。父親與兒子都不可能知道,曾經有抗議歌手死於軍政府的凌遲,曾經有聲音沙啞的吉他詩人,在鐵幕中不斷對抗體制;曾經有歌手每次唱到憤怒處都會把弦彈斷。

友川桑,這杯先乾為敬。

2015年4月20日 星期一

[音]仙台


詞曲:友川カズキ(Tomokawa Kazuki)

「仙台」

いつか鳥と遊んだ
仙台の川のほとり
人っこひとり来やしねえ

いそいそと風の名において
息切らせて今到着した
光だけが水面に踊っていた
詩歌がドンドコドン
詩歌がドンドコドン
私にもその時はまだ
名前は無かった

国分町で乱れた
寿し屋「蔵いち」で乱れた
リッチフィールドホテルで乱れた

3年半の執行猶予か
はたまた裁かれてこの日々か
もしやあの幻覚は実刑か
詩歌がドンドコドン
詩歌がドンドコドン
私にもその時はまだ
名前は無かった


「仙台」

曾經與鳥遊玩
在仙台河畔
沒有人過來

雀躍地以風為名
氣喘吁吁終於抵達
水面光點閃閃舞動
咚咚叩咚的詩歌
咚咚叩咚的詩歌
我又再度
失去名字

在国分町搗蛋*
在壽司屋「藏一」搗蛋
在Richfield旅館搗蛋

是三年半的緩刑嗎
還是待審判的日子
難不成這幻覺是實刑
咚咚叩咚的詩歌
咚咚叩咚的詩歌
我又再度
失去名字


*友川曾每週通車去仙台上直播節目近四年

2015年4月17日 星期五

[音]鳥の私と私の友達の修羅さん


詞曲:友川カズキ(Tomokawa Kazuki)

「鳥の私と私の友達の修羅さん」

黄色いTシャツを着て
私の隣に座っているのは
私の友達の修羅さんである

私の漬けたラッキョを
随分とうまそうに
ウンウンとうなずきながら食べている

いつも不意にやってきては
ベートーベンのピアノソナタを
勝手にかけて聞いている

「君、これは一つの山林だね
森のエネルギーだね。」
と、訳の分からない事を口走ったりする

「虚空から花をつかみ出す」
と書いた作家の存在を
教えてくれたのも修羅さんである

修羅さんは時々私を
その手に乗せて遊んでくれる
私がいつもそれを待っていることを知っているのだ


「我是鳥與我的修羅朋友們」

穿著黃色T恤
坐在我旁邊的是
我的修羅朋友們

我醃漬的蕗蕎
吃的津津有味
嗯嗯點頭吃著

總是不經意傳來
貝多芬鋼琴奏鳴曲
任性自在的聽著

「你阿,這裡是整片山林
有著森林能量喔。」
胡言亂語著莫名奇妙的事

「憑空揪出花兒」
能認識寫出的作家
也是修羅教給我的

修羅常常來找我
牽著我的手遊玩
我知道我總是等著他

2015年4月15日 星期三

[音]惜別の唄


詞:島崎藤村 曲:藤江英輔

「惜別の唄」

遠き別れに たえかねて
この高殿に 登るかな
悲しむなかれ 我が友よ
旅の衣を ととのえよ

別れといえば 昔より
この人の世の 常なるを
流るる水を 眺むれば
夢恥かしき 涙かな

君がさやけき 瞳のいろも
君紅の 唇も
君が緑の 黒髪も
まだいつか見ん この別れ


「惜別」

按耐不住的訣別
還能上這座高樓嗎
朋友阿請你莫傷悲
快去整理遠行衣裳

憶起過往的別離
現今猶如遠眺
恆常流動的水
夢裡羞恥難當的淚水嗎

你那清澈的雙眼
你那鮮紅的嘴唇
你那青翠的黑髮
此次離別已無法再見吧

2015年4月12日 星期日

[文]聲無哀樂,人有喜憂


聲無哀樂,人有喜憂──友川與他的台灣總部
張又升

「友川」並不是株式會社,雖然當我這麼寫下時看起來還真有這回事。什麼總部分部的,只是台灣幾個鐵桿樂迷的自稱。K社有群朋友,先後或同時去日本看過民謠歌手友川カズキ(Tomokawa Kazuki)的表演:現在經營黑膠唱片行「先行一車」的王啟光、在嘉義當高中數學老師的黃俊仁、正全力準備留學的Randy、還有跟我一樣為可愛的Gakki著迷的小許。可能再加上晚近開始聽友川的劇場高個女孩阿桑。奇怪,這些人全是長髮。

正確來說,友川台灣總部(Kazuki Tomokawa's Taiwan Headquarters)是由黃俊仁搜集、翻譯友川歌詞並介紹相關資訊的部落格。2013年我在臉書認識俊仁,隨後不知怎地他也認識了啟光,然後我們就都認識了。聊音樂,喝酒,聊八卦,連著兩年,一夥朋友過年時都去嘉義走春,一起烤肉過夜。

2015年的今天,承蒙啟光俊仁(就把這兩個名字放在一起寫吧,他們總是一起喝到掛)與友川的經紀人大關保持聯繫,我們終於請來友川。據說他在日本表演時,歌與歌之間總會講些有的沒的,這可能是台灣觀眾比較無法領會的。友川大概也不可能像日本電音女子團Perfume一樣跟你招手擺臀說聲「小籠包真好吃」的屁話(雖然如此,若能聽到還是很開心吧?)。但這不是重點,就像這本小冊子中幾位聆聽者──Randy、黃大旺和李那韶──所說的,光是聽這位大叔的歌聲與吉他,大概就足以顫抖、拜倒、嚇死。真沒想到,自大學在唱片行看過的幾張前衛水墨封面的作者與歌手,就要站在面前對我們嘶吼,更沒想到演出隔天我們可能會一起坐車南下參與一場喜宴。

這本冊子中收錄的二十首歌,我們都聽過幾百遍了。既是黃老師的心血(由廣瀨伸一校訂),也是我們為觀眾嚴選的「考前猜題本」,看看友川當天(今天)會唱到幾首。我總在想,為什麼一首歌聽了那麼多次,感動卻能依舊?古人爭辯聲音有無哀樂,畢竟它無形無色,對許多人來說,又只是個物理現象。然而,這個不明實體卻中介了唱出「家出青年」和「說啊,你還活著」的友川以及在台灣年紀比他小三十多歲的我們。此刻,黃老師正忙著籌備婚禮,啟光則愁著店內業績,大旺終於有了女友,阿瑋再捱一年就可退伍,K社幾位朋友也在三十歲上下青黃不接的年紀。友川當初寫下這些歌時,是不是也面臨跟我們一樣的處境呢?這或許是大叔的歌持續觸動我們的原因吧。

祝大家在人生的競輪跑道上都是先行一車──K社就先乾了!

2015年3月7日

2015年4月11日 星期六

[音]昇天


詩:中上健次 曲:友川カズキ(Tomokawa Kazuki)

「昇天」

その夜青年は羽根音もたかく
宇宙の彼方に向かってとび去った
せいいっぱいの声で
狂詩曲を歌いながら

その夜青年は羽根音もたかく
宇宙の彼方に向かってとび去った
寂寞たる世界は
闇の中に目を閉じて
青年の昇天を感じなかった
感じなかった

その夜寂寞たる世界から
青年は羽根音もたかく
宇宙の彼方にとび去った
狂詩曲を歌いながら


「升天」

夜裡青年高聲振翅
飛往遠方的宇宙
聲嘶力竭
唱著狂想曲

夜裡青年高聲振翅
飛往遠方的宇宙
在這寂寞世界
閉上眼的黑暗中
青年感覺不到升天
感覺不到

寂寞世界的夜裡
青年高聲展翅
飛往遠方的宇宙
唱著狂想曲

2015年4月10日 星期五

[音]明日が喉まで来ている


詞曲:友川カズキ(Tomokawa Kazuki)

「明日が喉まで来ている」

土手にねころんで
草をかんだ
漁から帰る船の音
もっと ゆっくり走ればいいのに
明日がノドまできているから

さめた女に
ウタをよんでも
笑いの涙がツララになるだけ
も一度 笑えよ 殺してやるからな
明日がノドまできているから


「明日已到喉頭」

橫躺河堤
嚼著草
漁後歸船鳴
再跑慢一點吧
明日已到喉頭

對那冷淡的女孩
即便用歌曲呼喚
還是笑著流出冰錐淚
再笑一次吧 會殺掉妳喔
明日已到喉頭

2015年4月6日 星期一

[音]優美子の春


詞曲:友川カズキ(Tomokawa Kazuki)

「優美子の春」

しかっめ面をしている
優しい 乙女達
背中のおもりを おろしたら
急いで 駆け出せよ
体の外は 春だよ
体の外は 真赤な春だよ

優美子の泣いてる その空に
迷い鳩がとぶ
東京は 悪い所じゃない
口惜しさ 多いだけさ
涙の後は 海だよ
涙の後は 優美子の海だよ

ススキが揺れたら またひとつ
夜の胸があく
優美子は急いで 手を合わす
神様 神様 神様
愛の言葉は 雲だよ
愛の言葉は 逃げまわる雲だよ

生きて行く事は 雪だよ
生きて行く事は 降りしきる雪だよ


「優美子之春」

板著臉一派正經
溫柔的少女們
卸下後背的砝碼
急忙地邁出步伐
身體外 是春天
身體外 是通紅的春天

優美子那片哭泣的天
迷惑的鴿子飛去
東京不見得有多壞
只是未免太多悔恨
淚水後 是海
淚水後 是優美子的海

又一個芒草搖曳
胸懷放開的夜
優美子趕緊雙手合十
神阿 神阿 神阿
愛的話語 是雲
愛的話語 是四處逃竄的雲

猶自奔放的 是雪
猶自奔放的 是盛降的雪

2015年4月5日 星期日

[文]天穴の風_私に私が殺される

from:天穴の風 170/
翻譯:鱸魚

「我被我所殺」

差點掉了命。

不知從去年什麼時候開始就充滿了這種預感,幾次想寫下來,但每天每天只要一朝著桌上的畫紙傾身作畫,額葉附近就突然酸軟,胸口感到一陣冷風灌入。

一瞬間意識彷彿要遠去,便趕緊把窗戶徹底打開,看向那個宛如初見的外頭。眼前的景色無異於平常,但看著的我──該說已經是別人了呢、還是一副已遭他人佔領的肉體呢──連僅有的實存感都不剩。

開始卯起來畫畫是五年前的事,其契機至今已經寫過多次故略過不提,總之大約是當初有幾次著了魔般畫完後,稱為「空洞洞的身體」那樣相當舒服、像喝了啤酒後以全身品味的那樣的感覺,那是從電視畫面也好、別人的話語也好,至今都尚未體驗過,新新鮮鮮用勁瑟的速度襲來的東西。

開始畫畫後,至今從沒在意過的東西都到眼前來了。

例如酒館天花板的煤、來訪友人坐下後打招呼時的目光,如此這般,阿...繪畫就是這樣的過程哪,我感覺到了小巧的喜悅。

這幾天才剛結束東京的個展,而自後半開始我就覺得要發狂了。

自己一個人的話寂寂寥寥,正合適讓什麼傢伙過來嘿唷一下輕巧地取走我的命,所以我讓具有母性的男女一直陪著我到早上。

然而,最後一天,那還是完全到來了。

那天會場也從白天開始就聚了很多人,因為畫廊裡要辦閉幕宴會,我一滴酒也沒沾。

如果是平常,就算再累,啤酒之類的還是喝得了,但今天,我莫名地明白,那怕一瞬間也好,要是分了心,表現出喜怒哀樂的話,我咻地就會被取走然後發狂,所以我一直保持著自己。

好幾次去廁所,窺視映在鏡子上的自己,但在那裡的完全不是我的眼睛,而是別的誰的眼睛。

因為害怕,我讓僧侶歌人的福島泰樹先生、國立癌症中心的女醫小林友美子小姐、總是一起去神樂阪的『哞─吉』(もきち)喝酒的安部俊彥先生,一直在一旁陪著我。

他們之中要是有誰去了廁所、或從我身上分心的話,我就突然不安起來,會有什麼東西前來潛進我之中。

又,回想起來,自去年開始便發生許多奇妙的事,但回想只限於回想,要是死了的話鐵定以心臟麻痺或什麼東西就收拾了。

去年年終在宇都宮的個展也寂寞得要死掉了,特地打電話到秋田,請充滿母性的友人後藤進從勤務中特地趕到宇都宮來,才終於平安無事。

閉幕宴會的中間,身體這裡那裏突然感到疼痛,整個人朝地板倒了下去。五、六個人過來替我按摩身體。

意識在此與彼之間反覆,終於,在最後,感到一切都變得寂靜無聲。

那個晚上結局,幫了我個展很多忙的青年岡本君和伊藤君,陪伴著我一起坐計程車回家,直到我睡著為止都摸摩著我的身體。

翌朝,一睜開眼,似乎有什麼怪異。好像被什麼附著了身。

咄嗟間,感到「是那尊地藏菩薩。」

那是在這次個展掛出的畫。

在川崎的公寓附近,有尊從以前就很在意的地藏菩薩,我在祂面前攤開繪畫用紙打了稿、照了相後,回房間完成了這幅畫。

從棉被裡伸出手拿了話筒給福島先生掛了電話,「事情變得奇怪,大概是因為畫了那尊地藏的關係,我覺得我的靈魂要被取走了」一說完福島先生馬上回,「好,馬上過來吧。照片也在那邊的話也一起帶過來。」所以我馬上去了位在上野下谷的福島先生的法昌寺,而他早已身著正裝在那裡等我。

我斷續地交代了自去年開始的奇妙事件、從口袋拿出了地藏菩薩的寫真,說明「就是這個」,遞出後,以手支著額頭。福島先生說「友川就是這個喔」的當兒,我感到身體彷彿要被輕巧地抽走,便死命地巴上榻榻米,不行啊會被殺掉,又潛進桌子下。福島先生用宏亮的聲音說「友川你還好嗎,振作一點馬上過來本堂」,引導我到玄關旁的本堂。

還不能死。

還欠著錢、又有小孩。

還有五月要和中上健次兩個人一起去白沙瓦的約定,也確認要在秋田的魁新聞寫連載了。

畫也賣出了迄今的最高價,接下來才終於要開始了呢。

我通向本尊面前的壇上,在那屈膝坐下合上雙掌。

在祂膝前,雖然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那裏有著插著線香的小盒子,大約同視線高度的櫃子上擺著被視為不祥的因緣的「地藏菩薩」的寫真。

在我後方坐著福島先生,終於,大鼓靜靜地被打響,頌起南無妙法蓮華經。

我的身體一逕走起惡寒,每每我都向「地藏菩薩」低語「真的很抱歉,請原諒我。」

從去年夏天開始,一窩在房裡畫畫,神經會變得緊張不安起來,這種時候我會馬上放下畫筆,喃喃說著「散步散步」邊出到戶外,漫無目的單純為走而走地走上好幾小時。

這樣走著走著之間空腹感之類的生理現象終於湧向身體,因過度描繪眼前畫面而招致的異界胞膜才倏地消失、回復了生氣。散步如此結束。

這樣散著步之間不知不覺也有了幾個路線,其中離川崎車站的西出口不遠處有個叫「南河原銀座」的地方,在整個商店街裡唯獨那邊像缺了牙般的有一塊空地,「地藏菩薩」就在那裏。

雖然古舊,但總是有鮮花供奉著;粗糙歸粗糙但木造結構好好地將之圍了起來,上頭蓋著鐵皮屋頂。

無意識地眼睛總看向那裡,終於變成停留下來,這下有意識地合了掌後才通過,不知不覺中「地藏菩薩」已經變成我的目的地,「哬阿總有一天要畫下祂!」產生了這樣的念頭。

實際決定動手是在一月銀座個展期間,喝到早上回家,小睡片刻起床後的日間,趕忙帶上繪畫用紙、墨水和相機去到祂的面前,在地面攤開繪畫用紙馬上畫起來時,對面肉攤一位身著白衣、腳穿長靴,年紀初老的人,小跑步地接近,突然問我「您認識祂嗎?」最初我搞不懂他的話,抬頭回應「 咦,您是指什麼意思呢?」「事實上二十年前左右,這裡發生了火災,有六個人燒死了唷」被這麼說我一下受了驚嚇,但已經開始畫了,說是好色本性全出也行,怎樣都無法放棄。

畫了素描、拍了照片,軟片交給了相機店,次日,用淡綠顏料和松節油把畫完成了。

以「天的六人」為標題馬上掛到畫廊裡,獲得了一些評判,心裡覺得比較好了,其中也有些評判,雖然不知道來龍去脈,卻表示總覺得其中好像有靈而感到恐怖。
在那前不久,我崇拜的小說家中上健次初次來到我的個展。提著一升「高清水」,咚地來了。
我沉浸在自己的遐思裡看向他方所以沒有注意到,而當時幫了我很多忙的弘前出身懷有作家志願的秋穗一義君突然脫口「哇是中上先生!」,我一看向入口處,是中上健次。

秋穗也是中上的粉絲,作品幾乎都讀過了。

「呀!」我起身迎向他。「我來啦,先前你在酒吧說不來的話就要打死我哪。」中上走了過來。

他在看我的畫的時候我大概已經醉了,本來就宿醉的身體繼續不斷流進啤酒。

坐下後尋常喝了啤酒乾完杯後,中上說「友川、喝酒唷,多虧有啤酒才不無聊。」

邊喝著酒我問中上「如何呢?」,尋求他對畫的感想,他干掉一杯後說:「受到衝擊了呢,我在寫「岬」的時候感到被什麼噹啷擊中,友川也抓到那個東西了呢,我從以前就覺得你這傢伙有些什麼東西,原來就是這個。」

現在回首那時候抓到的是什麼的話,無法成佛的死靈是我連想都不願意的憾恨之事。「我們去白沙瓦吧!很棒的地方喔,說起來失禮,但想在那裏玩弄你的才能看看。」五小時間觥籌交錯。「正合我意,但我才是玩弄你的才能的那方。」我回答中上先生。事實上,連這在內都是相當開心的。

之前在某個文藝誌上,中上和村上龍對談,他說白沙瓦是全世界他最喜歡的地方。

那時候已經可說是我的腦袋被「地藏菩薩」弄得一團混亂的時候,因為連自己都注意到自己正處在奇妙的狀態裡,所以也是覺得自己不藉著什麼改變的話不行的時候。

「那麼,我們一起請託三次。」福島先生說。我一下回過神來,像要追上福島先生的聲音一樣,使盡全身氣力地唱南無妙法蓮華經。

過了多久了呢。

福島先生的經文相當淒絕。

死靈受自身導引、安慰、哀愁、勸說,復又格鬥,彷彿一步也不會退讓。

並不是因為受其解救我才這麼說,但至今為止我曾在各種場合聽到各樣的出家人誦經,這次的卻是最深涵心念而逼真的誦經。

「非常感謝!」我站起身,本堂和平常一樣充滿一片靜謐,彷彿從來無事。

我也感到一切像假的一樣,身心都煥然一新,就像剛洗完桑拿浴出來後那種奇妙而明朗的疲勞感,正是像被狐狸之類的存在迷惑了那樣的體質。

正像個玩笑,我是誰?這裡是哪?我很想發出聲音或跳一跳,真不可思議。

福島先生說:「喂友川,已經沒事了,我好好地讓祂們成佛了,倒是今天toshi(鼓手石塚俊明)的團在涉谷有演出,去嗎?」我已經完全沒事了,所以就一起去了。

去聽演出這樣理所當然的現實況味,不知怎麼地讓我非常感謝,對於將我過半以上都渡到彼岸去的意識給帶了回來的福島先生,我很感謝。

福島先生換衣服的時候,我在別的房間喝茶,福島夫人過來問我:「友川先生,辛苦你了哪,身體還好嗎?」「托您的福,現在非常地好。」我答。夫人說:「其實,因為是現在我才告訴您,個展的時候您曾來住過一次對嗎,隔天早上友川先生的臉還是眼睛呢,不知道是哪裡跟平常的友川先生看起來不一樣,所以我也和上人提過。」使我嚇了一跳。

夫人確實也是來自沼津地方的寺廟,對這方面的事相當敏感,被什麼給附身之類的在鄉下地方並不是什麼稀奇故事,我雖然還不知道,但夫人已經察覺到我的異樣了。

失魂落魄,或許是這樣的狀態也不一定。

一到外頭,在迄今以來一直習以為常的下谷的黃昏中,或許是心境的變化,連來往的喧囂都令人感到懷念。

「好啊,充滿活力地踏著輕盈步伐去吧!」如同福島先生的邀約,我們進了眼前的壽司店,就像不管何時都是如此一樣,馬上叫了啤酒。

雖然也不是完全不恐懼了,但一起喝酒的人正喝著酒所以我也安心地一飲而盡,因為美味還是什麼原因呢,就像重勞動後那樣啤酒順順地進了體內。

終於放鬆起來,阿真的已經完全恢復了。一這麼想,肚子就咕嚕咕嚕地叫了起來,我把眼前的壽司一個接一個無差別地放進嘴裡。

這麼說來個展期間都一天一餐,和沒完沒了地喝著酒。

白天進到畫廊,從最初開始就沒有想要吃點什麼的心情,馬上就變得想要喝酒。白天回家後潛進棉被裡睡覺、到睜開眼後去畫廊的短短時間裡,因為覺得得先吃點什麼才行,所以即使沒有食欲,也硬是吃了東西。就這樣沒辦法地演變成輕率的一餐了。

身旁的福島先生似乎很驚訝,說:「我第一次看到友川你吃得這麼多呢。」

平常去喝酒的時候我幾乎沒什麼在吃東西,多次和我一起旅行的福島先生相當清楚。

我想起之前和秋田的詩人鮎川のぼる一起去吃吉野家,在我點大碗牛丼時他也說了一樣的話。

我本性就是愛講話的人,所以不知不覺變成這樣了吧。

邊吃邊喝這點程度我要是努力也辦得到,但邊吃邊喝邊講話再怎麼努力果然還是不可能。

toshi的演出還是一樣好。

這個激進的男人的存在在這十年間對我而言有很重的份量。

每次和這個男人見面,我為什麼貧乏呢、我為什麼是這樣的呢,有了這些體會,而一直激勵著我。

酒和音樂都一起囫圇吸收,身體像春天那樣蠢蠢欲動。

熟悉和初見的臉混在一起參加閉幕宴會,我的身體和我自己對於一切都覺得很好。

那時候不知為何,在心中突然地「對了我的狀態也變得這樣好了,明天去給「地藏菩薩」上香、供奉清水吧」有了這樣奇妙的念頭。

已逝的taco八郎、祖父和弟弟覚至今都出現在我的畫裡過,無論充分與否,都是好好地告別過後大家一起送行的,靈魂應能平安成佛。簡而言之,在「地藏菩薩」所在的位置燒死的六個人之中,一定是有誰在死時沒有莊重地被對待,尚未能成佛,只有靈魂在飄盪,尋求著誰的身體,而侵入了身心疲勞的我。

我在當時不明所以,或者也不是在一個能夠思考的狀態裡,單純只是害怕著發狂和死亡,只是同字面一樣雙手合十祈禱著那異波能維持著其最小限度並從我身上離開。如今,參考著福島先生或有相同經驗者的話,我做出了這樣的判斷。

無法成佛的靈魂和我不濟的身體或說是精神狀態都在福島先生的佛寺一起被祓除了,完全好了起來。對於隨隨便便地畫下「地藏菩薩」,並將之在個展展出販售,我多少也有些罪咎感,線香和清水這點程度的供奉不做的話說不過去。當時相當自然地產生了這樣的念頭。

事實上我知道這麼做會被福島先生斥責,「暫時不能過去喔」,直到身體康復為止都不要靠近「地藏菩薩」那裏,祓除後不論白天、晚上、演出或閉幕宴會,福島先生都這麼忠告我,但該說是傷疤好了就忘了痛嗎,儘管曾遇上死劫,我並沒得到教訓。

隔天,為了確保所以已請託對畫也進行祓除,在要去畫廊取下畫帶到佛寺前,我先為「地藏菩薩」準備了線香,並在茶杯裡注入清水。

一樣還是供奉著鮮花,那是我至今已看過不下百次的,同一尊「地藏菩薩」,但卻有哪裡感覺不一樣。

是飄逸著靈氣嗎,我無法好好用言語表現出來,就像我受其支配,是對魔物宣示絕對服從的手下。瞬間有種奇異的感覺,覺得不認真的話不行,一從正面看到祂的臉時,感到自站立著的身體內部彷彿大大地招了不知名的一擊而暈眩,無法好好站著只能屈下身體。

又被附身了,我想。

我在附近柏青哥店的椅子上坐下,在一顆也沒打的買來的鋼珠前休息了一下,然後在車站的長椅上休息,好死歹活地去到畫廊拿了畫,在地下鐵裡朝福島先生的佛寺所在的下谷前進。

搭計程車的話也很近,但第一次搭計程車去時,那台車魯莽地朝一些旁門左道的路使勁催去,不知道在第幾個轉彎的時候,緊急煞車停住。

我搭的車要右轉時,從左邊有車直衝過來,停在後部座席的我的旁邊。

因為我搭的車也沒確認一下路況就急速轉彎,對方駕駛帶著暴怒的表情下車,大發雷霆。

計程車司機一逕地道歉,我看著那個背影,想:都是我的所作所為。

在那之前的好幾天,我只要一搭計程車必然是這種幾乎發生意外的情況,其實在我真正察覺有點問題的個展終日,岡本君和伊藤君陪著我回家的時候也是,我坐在前座司機的隔壁,突然,計程車正前方跑出一個搖搖晃晃的醉漢。

當時的我,把那看做我自身,心裡驚愕地暫停了呼吸。

此前的幾分鐘裡,我也感到腦袋奇怪,同時一下子想到計程車內的誰是誰呢,阿司機現在被我奇怪的氣氛侵入了哪,一這樣想,司機便無言地把自己右邊的窗戶開到最低讓外頭的風灌進來,使我相當驚訝,然後馬上就發生了那件事。

現在想想,密室這類會壓迫腦袋的狀況是不行的,地下鐵也是不行。

到下谷為止我一直站著讀自己的書。或許會被笑也不一定,但要是保持那個樣子那個狀態地前進,記憶喪失之類的是很容易的。我想我有好好惦念著自己的程度或自己是個怎樣的人。

那是要緊抓住救命稻草的心境。

抵達下谷門一開,我被上車乘客驚呼的「啊!」所驚嚇。

站著看書之間不知何時,我已不知不覺屈下身來,要上車的人被腳邊的我的臉所驚嚇。

好不容易地出到月台,卻又在閘門口前找不到車票。

一步一步默默走著時被什麼人所撞而丟失的呢,或是在東銀座過了票後隨即就在無意識中丟棄了呢。

說到無意識,這樣的事發生過多次。

曾經在人行道上走著走著注意到的時候已不知在何時走上車道,慌慌張張地又跑回人行道;也曾把好幾個空啤酒瓶冰進畫廊的冰箱。

總之察覺了怪異後,只要疲勞一稍稍加重,便自然而然一下浮上了「是誰都好總之得殺掉一個人」這樣可怕的想法。

不顧當時我毫無思考後續事項的狀態,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要是連那都弄明白的話就不妙了。

事後我想起深川過路魔殺人事件的犯人川俣軍司被逮捕時,曾說過他腦中突然跑過一陣電流,感到不殺了誰不行,而起了一股寒顫。

我在那怪異之間,和人打了四次架,現在將之詳細寫出來實在太難堪了故請讓我簡略其內容,其中一次是和平常一樣同來畫廊的客人續了幾攤酒,因為和中上健次有約半夜兩點要在某間店見面,想一個人赴約,故而先道別後,由於還有點時間,就去了常去的位在新宿黃金街演員外波山文明氏經營的「クラクラ」。在吧台喝了幾杯酒後,打算要走而準備從二樓下樓時發生的。

到剛剛為止一直在旁邊靜靜地喝著酒的青年突然叫住我:「友川先生,雖然至今一直裝作不認識的樣子,但我知道你是誰喔。」

要是平常,我大概會說:「阿、那麼哪天再見吧!」,但那時候我怎麼地就是對「裝作不認識」這用詞無法忍受,又走上二樓、胡亂地使用了暴力。

幸好當時外波先生越過吧台來阻止我,使我和青年都得救了。

不,不管青年的狀況怎樣,誰的眼睛都看得出來,再沒有比飛來橫禍更令人困擾的了。是我在瞬間從朝向破綻的流向被救了出來。

總而言之,第二次的祓除也平安結束了,我把畫暫時放在寺廟。那一天,因為立松和平先生的友人─拼貼藝術作家丑久保健一先生─在銀座開設個展,我和福島先生便一起去了銀座。

因為搭計程車很危險所以搭了地下鐵,乘車券則請福島先生幫我收著,總歸去了畫廊,但在那裡時,我又把注入杯子裡的酒,灑到了鋪在地板上的珍貴拼貼作品上。

「沒關係、沒關係。我常常會躺在這上頭,也會好幾個人一起坐在上面辦酒席呢。」丑久保先生這麼跟我說。但畫廊老闆當然著實地大罵了我一頓,我單獨走到畫廊外去了。

沒多久後福島先生從畫廊出來,便一起進了附近的蕎麥麵店。點了啤酒後,又感到有什麼不對勁。

第一次接受祓除後,那樣地神清氣爽,就算到早上也能美美味味地喝酒,而現在不管啤酒或什麼我卻連一點喝的心情都沒有。


對了、不知道小林小姐在做什麼。於是我馬上給就在附近的癌症中心掛了電話。小林小姐說:「我從午後以來一直在想友川先生的事,三點那時候身體突然不知怎地一震,就變得連五十幾乘上三十幾是多少都算不出來,我想『阿阿,友川先生現在正在福島先生的寺廟進行祓除吧。』」

三點是我帶著線香和水到「地藏菩薩」那裏去,並且再次被附身的時刻,而那乘法算術是出於偶然也好,卻差不多是我的畫的尺寸。

我再次陷入恐慌,將這件事告訴福島先生,福島先生說:「這樣啊,靈也有徘徊在周圍的狀況喔。」接著說:「友川,總之你先回家吧,而且直到健康起來為止,都不要去川崎比較好喔。」

於是我決定回去,一打電話回家後,才發現家裡情況也很嚴重。

次子好像從黃昏開始,就說耳朵很痛而哭個不停的樣子。

我也說不上來是什麼,但那孩子是個成熟乖巧而堅強,很少有事會使他哭泣的孩子。

從電話裡傳來那孩子的那孩子的慘叫。

一陣令人爬起雞皮疙瘩的不祥感迎向我,我感到有什麼正猛然地朝終焉狂奔而去。草草地道別過福島先生後,我趕去地下鐵。

只要乘丸之內線到荻漥,然後再轉乘中央線,在三鶯下車就行了。

但是到月台時,我卻是在日比谷線的月台上。

手指著丸之內線的方向,嘴裡邊複述著「丸之內線、丸之內線」邊走的,注意到時卻又在日比谷線的月台了。

日比谷線,聯繫著川崎的方向。

即使如此,在第三次終於還是費盡辦法地搭上丸之內線了。

計程車如此,地下鐵的月台說來也是一樣,是所謂水泥的密室。自上有壓迫腦袋的感覺。

車總之是搭上了,但腦袋裡有什麼無法就這樣一路保持著到荻漥去。不到地面上不行,我想。我在新宿下了車,千辛萬苦,感到從在恍惚中不斷持續跌墜的奈落的中途脫離,鬆了口氣,而得以轉乘往三鶯方向的中央線。

我想以現在的狀態,在三鶯轉乘巴士比較好。但現在是緊急時刻,並且距離也沒有那麼遠,所以搭了計程車。

唰地開了窗,我探出半張臉,坐在後部座席上。

「我不太舒服。」司機反對我將車窗搖下。那個初老的司機的所謂神經,又有哪偏離了常軌,以尖銳的口吻喋喋不休、這也不是那也不是地數落著。

要是平常,即使如此我也能想辦法將之作為一種情況地先渡過吧,為什麼要費盡千辛萬苦地把持住這翩翩薄紙一般的身體呢,因為就算想哭卻連哭的力氣都不剩了。

「不快點到就完蛋了。」這麼想的瞬間,在工事交通管制中的單向通行道上緩慢前進的計程車突然停住,揮著旗的人和司機激烈對峙爭執。

一朝前後探看,對面已有好幾台排成隊伍的車,而我們後頭則沒半台車跟著;更雪上加霜的是,我們才剛進入單向通行道,而對方已經前進了好大半路了。

司機主張是因為對方揮著「OK」的旗子我們才進來的,但即使如此,考慮在這裡的我們整體的能量,何況這也不是什麼大事,倒退向對方示意,不就是個可以輕鬆無事解決的問題而已嗎。我只能不快又無力地朝外探出頭,視而不見地看著眼前巨大的夜的樹木。

我不知道那之間過了多久,因為相當令人討厭所以感覺起來很久。總之計程車又發動了,我朝周圍看看,結果前方五、六台的車竟然在倒車。

搞什麼鬼阿!我怨毒地看向司機的側臉,那真是至今仍想吼他「看看你做了什麼好事!」的厚臉皮。

而且和他在同一台車的我,大概也直接成了笨蛋大爺吧。

雖然這怎麼說都是出於偶然的事件,而我的身體也不過是在那種時因那樣的事件而惡化而已,那並不是平常會演變成的狀態。但並不少的徵兆告訴我,由於我的身體對事件的參加,而使得狀況敏感起來、變得激烈,而朝前所未有的方向發展了。雖然用言語無法好好表達,但我自身可以感受得到。

到了家,二男仍在哭。

不同於話筒中聽到的慘叫,二男的聲音奄奄垂絕、肩膀搖搖晃晃,徒然表示著「我在哭啊」。

我坐在玄關抱緊那個孩子,問:「很害怕吧?」

一定是用盡全力在哭的吧。

孩子飄忽輕盈的身體,感覺起來遍體鱗傷,沒有半點回應傳來。

「耳朵很痛嗎?」我問,果然也毫無回應。二男只是把身體寄放在我這裡,時不時有些痙攣。

我想起福島先生曾說過:「靈也有在周圍徘迴的情況。」

這麼緊緊抱著他有二十分鐘吧。

二男終於停止哭泣,在餘韻中茫然了一陣子後,就像什麼也沒有發生過一樣,回復平常小孩的表情和樣子。

我有些驚訝,而三小時以來哄著一直說自己耳朵痛而哭泣的孩子的妻子、妻子的母親和內弟,則相當吃驚。

我的狀況依然不行。

我盡力對什麼東西專心、試圖聽進對方的話,但已經不行了。

像是貧血時飄忽的感覺,但是完全不一樣的東西,或許更近於麻醉開始退去時令人厭惡的感覺,但又有那裡不同。

不只是身體的感覺,對於所想的事情、那個時刻大大小小相關的一切事物,只有「不對勁」這件事,是先於一切清楚明白。

我為擺在木櫃上的弟弟覚的遺影、以及養育我的祖父児玉利通的遺影澆水,手裡緊握從福島先生的寺廟求來的御守,和二男一起唱起南無妙法蓮華經。

剛開始說不好話的二男也馬上順口了。

那之後的四、五日之間,真是痛苦的地獄時間的連續。

一有輕忽神經便猛烈而暴力地支配起身體,肉體和其成反比,千辛萬苦地呼吸。

加之,睡不成眠、食不下嚥。

雖然想不睡點不吃點的話不行,但最多也只能睡兩、三小時,再來只要有一點聲響,眼皮就會啪地睜開然後清醒。也有「好啊這次可是扎扎實實熟睡了呢」地醒來,一看時鐘,竟然只睡了五分鐘的狀況。

吃飯也是,想著不能輸給棲息在必須進食的身體裡的魔物,所以硬是吃了東西,但也是很清淡的膳食,頂多只能配著梅乾或醃漬物。

我感覺這和第一次被附身的情況相當不同,請託妻子幫我給鄉下掛了電話。

我稍稍向生母和養母兩方傳達了我的狀態,請她們為佛祖供奉清水與禮拜。

之後我再也沒打出任何電話,也不接聽。

莫名地我知道,要是受什麼左右而開啟感情呼應的話,那時候必然不知道會演變成怎樣。

電話一響我就出到玄關外,等話說完時再開門,詢問是誰打來的。

我預先拜託妻子,請她稍稍交代對方這裡的情況,並傳達復原後我回電話過去,所以在那之前請別打過來,雖然失禮但請體諒。

因為看活字也是不行的,報紙之類的就那樣請人丟棄了,還有電視也不行、散步也不行。

吹吹風的話也許會產生一些生理上的欲求,睡意或食欲可能會湧起,出於這樣的想法,而試著到外頭去。但天空的顏色或樹木的形狀諸如此類,一下子躍入眼中,我感到連僅剩的能量都要被連根取走一般地不安,焦慮不已,而又折返回去。

接著整天就這麼緊握御守,或坐或躺,把貼在木櫃上,以魔法大大地寫在紙上的「南無妙法蓮華經」這幾個字,做為最終的絕招而凝視。

像接近後又退回的海浪,在體內湧起的不安感,有時相當強勢,化做聲音而出。以南無妙法蓮華經和其對抗,是我當時唯一所能做的。

不知道是否是察知了我的異樣,總是很吵的五歲長男,現在卻沒發出半點音響地和二男一起無聊地玩著玩具積木。

突然,我想到二男可能因為還小,所以自己沒有注意到,但二男還好嗎。「然斗!南無妙法蓮華經。」我說。二男眼睛沒有離開積木,以幼兒語調也像在玩文字遊戲一樣,鸚鵡般地回答「南無妙法蓮華經。」阿阿二男沒事了,我鬆了一口氣。復又回到自己的事情上。

總歸可說是暫時穩定了嗎,就算被一切所包圍,三天以來持續隱約感覺到自己回歸了,今後將變得如何呢,我靜緩地思考著,而在第四天,遭幻覺襲擊。

至那時候為止,只要表現出喜怒哀樂,與其說因為一瞬之間就會被取走,不如說因為會被殺掉,感性的對話我都盡量避免,萬一感覺寂寞也務必冷靜而無表情地表達,也拜託妻子在我面前絕對不要哭泣。

哭了就完了,會被殺掉。

我從自身所處的狀態開始算起,已有一堆想哭的事。

當時我和平常一樣拿著御守靜靜坐著,意識忽然模糊,「終於來了嗎」我想,專心地盡可能集中精神,突然,頭上的日光燈開始搖晃。

最初我想「是地震嗎」,但果然不一樣,就像颱風前騷動的樹木一樣,像被什麼來歷不明的東西所擊中,可以感覺到有意圖的生命感。

剛開始並沒有搖得那麼厲害,而後終於變得像全力用手甩出那樣擺盪。我跟妻子說:「看哪來了呢,輸給這傢伙可不行哪。」「咦?」妻子接著說:「振作一點,沒有東西在搖晃。」我湊到日光燈前看,它絲毫沒有搖動。

「阿、連幻覺都出現了嗎」我想。馬上又重新思考,覺得接下來才終於要正式開始了。

然後,正是那樣,死神在第五日的早晨過來了。

那天我屈膝坐在棉被上,邊看著貼在木櫃上的「南無妙法蓮華經」邊握緊御守。

殺或被殺呢,我已經有覺悟了,沒有恐懼或慌張,毋寧說,我連自己都感到不可思議地平靜。

瞬間,僅僅一瞬,玄關的方向出現人的氣息。

一看,那裏站著一個男人。

年齡大約四十出頭,帶著眼鏡、白髮,著西裝並繫著領帶,穿著雨衣。

男人用我最討厭的帶著假笑的臉看向我,那個瞬間他抬起一隻腳準備要進到客廳坐下。

「就是這傢伙」我想。我用盡全力大喊南無妙法蓮華經。

男人就像電視畫面被切掉一樣啪地消失了。

妻子被過大的音量嚇得跳起來,問:「怎麼了嗎?有什麼東西嗎?」「終於來了喔」我說了剛剛發生的事。我發抖地縮起戰慄的身體,說著:「阿、好可怕。阿、好可怕。」

我大致說了情況,看向手臂,起了雞皮疙瘩。

不顧這五天幾乎沒睡,不知為何我總是沒有想躺下的心情,反而一個接著一個講起自去年延續的各種異樣情事。

說著話之間,是像怨靈從身體抽離了那般嗎,或說像霧散開了。生存著的疲勞感在我的精神裡萌發。「阿、得救了」在心中首次浮現了餘裕般的東西。

現在寫著這篇稿我忽然想起一件事。去年夏天,我曾給闊別多年的養育父母打過電話。

覺得當時所感到的寂寞,是這次一連串事件的發端。

說是養育父母,其實是母方娘家的祖父母。祖父已去了他界,接電話的是祖母。

祖母是祖父後妻的後妻,也就是第三任妻子。祖母自己沒有小孩,而養育了前妻的孩子,以及那個孫子(我)。

剛上東京時,我常常給祖母打電話,連帶著也掛念起母親,請祖母代為問候。祖父死後,當家換人、又多了幾個孫子,不知不覺就開始顧慮起要不要打電話到祖母家,便改成打到母親家了。

這麼被祖母想成過分又忘恩的冷漠男人也不一定。

那天不知道為什麼,非常想聽聽祖母的聲音,而打了電話。

總是穩重溫厚的祖母當時卻不是那樣。

我談了談我的孩子後,祖母用和平常不同的寂寥語調說:「你也當了人家的爸爸,不好好加油不行喔」,接著又說:「我們家的座敷童子也長大了...」

當時,我感受到了至今為止從沒在祖母身上感受過的「空洞」、感受到孤寂的束線、感受到對於我的無愛的警戒信號。

感受到對於拋棄祖母的孤獨,而一路活過來的我的失望。

祖父早早逝世,住在能代市唯一心靈依靠的親姊在鐵道自殺。對於每天晚上自己一個人爬上自己的寢床的老去的養育母親,我一點也沒有考慮她過的心情。

像太宰治在『津輕』中理解了養育母親「阿竹」那樣,要是我也能辦到就好了。

和妻子說著這些之間我不知何時被睡魔襲擊,睜開眼已是十四、五個小時後了。

狀況變好,身體也來勁,我到了川崎的工作室,這次又來了兩通令人驚訝的電話。

一通是在和現在的妻子結婚前,曾交往過的K子打來的。這一周以來她似乎每天都打電話過來。

正因為她現在已是人妻,明明好幾個月都不知道會不會有一通她的電話。我感到很不可思議,一問之下才知道,她連續整周都夢見有我出現的可怕夢境,而猜想到我可能發生了什麼事。

而且雖然她明明不是會做這種事的人,卻甚至打電話到我在秋田的老家的樣子。

當然她沒有理由知道那段時間在我身上發生的事,我又打了個冷顫,聽著我的說明,換她嚇了一跳。

另一通電話來自住在浦和的一位叫和泉先生的人,以前曾依賴他辦演出。舊識的他一說「其實」,我馬上反問:「還記得嗎?」

去年的夏日,和泉先生和一位買了我的畫的友人一起到演出的會場,「因為畫之中有些詭異的東西很是可怕,可以奉納到福島先生的寺廟嗎?」,似乎是為了討論這個而來的。

被說出這番話是在演出結束後的宴會上,我已經完全忘記當時是怎麼回答的了。

並且還有另一個人,他是和泉先生的友人,在去年年末動了大手術。手術前晚他做了關於我的夢,然後打給和泉先生,問:「友川先生是不是怎麼了?」

說到去年的年末,那是我在宇都宮的小吃部因過於寂寞而湧出滾滾淚水,毫無顧忌他人而大哭的時候。

2015年4月4日 星期六

[音]桃源


詞:立松和平 曲:友川カズキ(Tomokawa Kazuki)

「桃源」

桃の花が咲いたよな
気持のよい春の陽気だ
ふらふらと足の向くまま歩いてゆけば
昔の風が吹いてくる
消えてしまった川が流れる
ここは桃源
世去れ世去れでやってきた道

杏の花が風に散る
春の気が野山にある
そよそよと髪をなびかせ歩いてゆけば
昔の顔が笑ってる
思い出だけじゃ生きられないが
ここは桃源
世去れ世去れでやってきた道

いにしえの里は春霞
曲がりくねった白い道だ
おういおい人を呼び歩いてゆけば
手招きする父母が
子供の私が遊んでいる
ここは桃源
世去れ世去れでやってきた道


「桃花源」

是盛開的桃花哪
春天降臨心情好
下意識腳步大張
往昔的風迎面吹
消逝已久的川流
這裡是桃花源
擺脫現世的道路

杏花在風中飄散
原野高山散春息
風兒徐徐髮搖曳
往昔的臉孔笑著
僅回憶哪能鮮活
這裡是桃花源
擺脫現世的道路

古老村莊灑春霞
曲折的白色道路
喂喂人們的招呼
爸媽對著我招手
孩童的我在遊玩
這裡是桃花源
擺脫現世的道路

2015年3月31日 星期二

[音]冬は莫迦くへなぁ


詞曲:友川カズキ

冬は莫迦くへなぁ

おじっちゃは でごのがっこを
ガリガリかじってえだ

おがっちゃは でどごで
ふぎの煮づげをこへてえだ

俺は 薪ストーブの
そばでいつまでも赤ぐなってえだ

冬は莫迦くへなぁ
寒いばしで莫迦くへなぁ
春早ぐ来てみろ! 春早ぐ来てみろ!
このまま黙っては居ねがらな

てんぽ山は 吹ぎざらしで
人間の行ぐえたどこでねえよ

八郎潟は 本気になって
けものみだいにのしかがって来たよ

泣げ面わらしも きだふり姉ちゃも
そのうぢ何も言わねぐなたよ

冬は莫迦くへなぁ
寒いばしで莫迦くへなぁ
春早ぐ来てみろ! 春早ぐ来てみろ!
このまま黙っては居ねがらな


「無聊的冬天」

阿公吃醃蘿蔔
喀吱喀吱響

媽媽在廚房
燉著蜂斗菜

我在暖爐旁
總是紅彤彤

無聊的冬天
冷到夠無聊
春天快來! 春天快來!
忍受不了這種沉默了

天保山的 風吹擊打
人還能去哪裡

八郎潟來玩真的
如野獸撲將過來

哭著的孩子 不懂裝懂的姊姊
在這家裡說不出什麼話

無聊的冬天
冷到夠無聊
春天快來! 春天快來!
忍受不了這種沉默了

2015年3月28日 星期六

[音]坊や


詩:中原中也 曲:友川カズキ

「坊や」

山に清水が流れるやうに
その陽の照つた山の上の
硬い粘土の小さな溝を
山に清水が流れるやうに

何も解せぬ僕の赤子は
今夜もこんなに寒い真夜中
硬い粘土の小さな溝を
流れる清水のやうに泣く

母親とては眠いので
目が覚めたとて構ひはせぬ
赤子は硬い粘土の溝を
流れる清水のやうに泣く

その陽の照つた山の上の
硬い粘土の小さな溝を
さらさらさらと流れるやうに清水のやうに
寒い真夜中赤子は泣くよ


「孩子」

山裡似有山澗流淌
陽光照耀的山頂上
硬黏土捏的小溝壑
山裡似有山澗流淌

我這啥都不懂的孩子
今晚又在這凜風寒夜
硬黏土捏的小溝壑
涕泣流淌宛若山澗

因母親已經入睡
你醒來便無所謂
硬黏土捏的溝壑
孩子涕泣流淌宛若山澗

陽光照耀的山頂上
硬黏土捏的小溝壑
潺潺潺潺流動似的山澗
凛風寒夜裡孩子在哭泣

2015年3月27日 星期五

[圖]大関さん


photo:秋山典子

接觸過友川カズキ專輯的人
一定會注意到PSF的CD背面或是內頁一定會寫著
(1993花々の過失除外)
”SPECIAL THANKS TO 大關直樹“

友川カズキ的經紀人大關直樹於1990年遇到他後
至今25年從沒換過其他人
早稻田大學沒畢業的大關
跟著友川カズキ到處喝酒賭博
賽馬柏青哥麻將
最後找到他的最愛競輪

彼時的友川已停滯四年沒有發表新專輯
直到接下來三年後PSF才又為他發表了暌違七年的重要作品 花々の過失
那是友川カズキ最狂放不羈的時期
每晚在新宿黃金街喝酒
喝醉後找人打架
直到全身是血躺在街角

如果沒有大關直樹
一定無法有今日的友川
而這次的臺北現場也更要謝謝大關直樹的幫忙
PSF RECORDS的老闆生悅住英夫說得好
SPECIAL THANKS TO 大關直樹!

4/11表演當天
大家如果在友川身邊看到一位染金毛的中年人
記得跟他說聲 “”THANK YOU NAOKI SAN”” 嘿! XDXD

2015年3月25日 星期三

[音]明るい夜


詞曲:友川カズキ

「明るい夜」

泣いておさまる恋がありゃ
五円玉ひとつと一緒にね
持ち歩くぞ持ち歩くぞ

許してこだわる親がいりゃ
爪を削ってスープにして
飲ませてあげるよ飲ませてあげるよ

明るい夜明るい夜に
死んで生まれたうたひとつ

悩んで片付く友がいりゃ
縮んでこの身が腐っても
拝むに行くぞ拝むに行くぞ

叫んで倒れる敵がいりゃ
喉笛破裂して絶えるまで
こらしてやるぞこらしてやるぞ

明るい夜明るい夜に
死んで生まれたうたひとつ

流れてとける夢がありゃ
竹の林を買いあつめ
タルに入れるぞタルに入れるぞ

つまずく孤独と沖縄は
ひとつの勇気とブルドーザー
あればいいのさあればいいのさ

明るい夜明るい夜に
死んで生まれたうたひとつ

老いて忘れる歌がありゃ
地球儀にいっぱい詰め込んで
海に流してやるぞ海に流してやるぞ

今日がさわやかな朝ならば
さぞかし昨日は明るい
夜だったんろ夜だったんろ

明るい夜明るい夜に
死んで生まれたうたひとつ


「明亮夜晚」

有容納哭泣的戀愛嗎
與一枚五元銅板同行
捏著出發吧捏著出發吧

講究原諒的雙親在嗎
剪下指甲丟進湯裡
給你喝喲給你喝喲

明亮夜晚明亮夜晚
置死地而後生的歌

整理煩惱的朋友在嗎
即使縮著身子在腐爛
去拜拜吧去拜拜吧

能大叫擊倒的敵人在嗎
扯開喉嚨嘶吼直到斷氣
要把你殺掉要把你殺掉

明亮夜晚明亮夜晚
置死地而後生的歌

有流淌溶解的夢嗎
收購竹林來囤積
裝進木桶裡裝進木桶裡

挫敗孤獨與沖繩
一個勇氣與推土機
有就好嗎有就好嗎

明亮夜晚明亮夜晚
置死地而後生的歌

有老了就忘掉的歌嗎
統統塞進地球儀
放任海流放任海流

今天會是清爽早晨
想必是因為昨日的
明亮夜晚明亮夜晚

明亮夜晚明亮夜晚
置死地而後生的歌

2015年3月15日 星期日

[音]春の日の夕暮


詩:中原中也 曲:友川カズキ

「春の日の夕暮」

トタンがセンベイ食べて
春の日の夕暮は穏かです
アンダースローされた灰が蒼ざめて
春の日の夕暮は静かです

吁! 案山子はないかーーあるまい
馬嘶くかーー嘶きもしまい
ただただ月の光のヌメランとするまゝに
従順なのは 春の日の夕暮か

ポトホトと野の中に伽藍は紅く
荷馬車の車輪 油を失ひ
私が歴史的現在に物を云へば
嘲る嘲る 空と山とが

瓦が一枚 はぐれました
これから春の日の夕暮は
無言ながら 前進します
自らの 静脈管の中へです


「春日夕暮」

鐵皮板啃著仙貝
平穩的春日夕暮
由下竄上白灰蒼蒼
靜謐的春日夕暮

啊!有稻草人嗎ーー沒有吧
馬在嘶吼嗎ーー沒了吧
唯有在柔滑月光下
才溫馴的春日夕暮

咕突咕突原野寺廟紅彤彤
馬車車輪乾涸缺油
我朝著歲月實體發聲
天與山傳來一片訕笑

一枚瓦片脫落
從此春日夕暮
將會默默前進
朝我的靜脈而去

2015年3月13日 星期五

[音]殺人と青天井


詞曲:友川カズキ(Tomokawa Kazuki)

「殺人と青天井」

殺人見てきた青天井
訳知り顔の青天井
喜びさえもよく見ると
哀しみも満面に湛えてる ホッ

明るさに隱れてウツウツと
時代をこねる不淨者
笑える肚が少しでも
あるなら出てきて笑ってみろい ホッ

こぼれたかどうか知らないが
こぼれる程の身さえありゃ
花だって何だって咲くだろに
青天井が高鳴るカンカンカン ホッ

自分と自分を較べたら
あんまりみじめでツバ飛んだ
哀しみさえもよく見ると
笑いもシワが刻まれてる ホッ

上野の山が舞い踊る
川崎の空に舞い踊る
花鳥風月もったいなく
裏切りが大股でやってきた ホッ

あなただらけの おれだらけ
過去過去だらけの今だらけ
およそ偲んで行く世なら
行かせてしまえこの際々 ホッ


「青天井與殺人

藍天裡看到殺人事件
深諳世故臉龐的藍天
看來是喜上眉梢
臉也湛滿著哀愁 吼

遮掩爽快的憂鬱
捏塑時代的穢者
多少有點笑裡藏刀
要笑就笑出來吧 吼

是毀壞了還是怎樣
連身體都會毀壞的呀
花阿還是什麼綻開了
青天井鏗鏗鏗地大叫 吼

自己來互做個比較
過度悲慘唾沫橫飛
看來是哀傷悲痛
臉皮刻畫著笑容 吼

上野的山跳著舞
川崎的天跳著舞
花鳥風月不敢當
叛徒大踏步前來 吼

你滿頭滿身我也是
過去滿頭滿身現在也是
要隱世閉居之際
先跨越過這邊際 吼

2015年3月10日 星期二

[音]闇


詞曲:友川カズキ

「闇」

まるでのように 俺の胸は
さざめき果てて 海のそばで
パカンと割れた
レアーレアーレアー

これは夢だ 悪い夢だ
ずっとずっと遠い朝 古の神々の
殺し合いの夢だ
レアーレアーレアー

やけに吹雪ぐ 八竜の空を
睨んだ時に 心の狼が
ペロリと舌出したでぁ
レアーレアーレアー

助けっこに夢中で とっぷりと日が暮れた
家路を急いだら おしら様の陰から
年寄り方が踊り出だでぁ
レアーレアーレアー


「闇」

我的胸口幾乎在
海邊的喧嘩盡頭
呆然破成碎
啦啦啦啦啦啦

這是夢 一場惡夢
久遠的早晨 古代眾神仙
相互砍殺的夢
啦啦啦啦啦啦

暴雪過度 八竜的天
凝視時分 心中的狼
伸舌舔舐
啦啦啦啦啦啦

夢中求救 暮色滿蘸
趕路返家 御白樣從暗處
舞著跳著的老歲仔
啦啦啦啦啦啦

2015年3月7日 星期六

[音]犬


詞曲:友川カズキ

「犬」

哭いてる空の下で言葉を呑み込んだ犬
果たせなかったすべての問いに頭をこすりつけて犬
だから喚いてばかりの町を
何ごともなかったように抜けて
今夜もまた 生まれた場所へ来てしまったか
ここはいいなあ ここは厭だなあ
ところが心の長老の喝
そんなに長居はごめんだよ 判ったスョオー
エッホッ エッホッ

暮れゆく秋の日にますますいい気になりやがって犬
苦渋のこと闇であること愛しいから笑っているのではない犬
この頃歩き方が決まってきたよ
生活と精神のごっちゃまぜで
狂って呑む毒の美味さよ 今夜も一丁行こうか
しぶく鍛えたワザの応酬
そこで寒山拾得の喝
そんなにゴニャメギごめんだよ 判ったスョオー
エッホッ エッホッ

軟弱なドラマの上に雪のように降り積もる犬
走りたくないのか歌いたくないのか 家族のことはどうしたんだ犬
開き直ったところでグラめいたら終りだ
口笛のようにあっけらかんもいいがよ
傷つけられで生まれたところがいでいでいでいでと泣いでる
ここもいいなあ ここも厭だなあ
ところが最后に骸の喝
いつまでうつむいて止まってるんだ 判ったスョオー
エッホッ エッホッ


「狗」

哭著的天空下將言語全嚥下的狗
尚無結論的提問全往頭上塗的狗
所以才從顧著大喊大叫的街道
若無其事靜靜通過
今晚又來到 我的出生地了嗎
這邊不錯喔 這邊討厭喔
突現心中長老的喝破
在這裡待太久可不行 我瞭解了
嗚吼 嗚吼

秋日餘暉下氣勢逐漸高漲的狗
暗夜裡諸多苦惱憐愛著笑不出的狗
如今終於定下後續章法
將生活與精神攪成錯亂
狂起來灌毒美味無比哪 今晚再來一份嗎
噴濺的鍛鍊對談的絕招
突現寒山拾得的喝破
這樣囉哩囉唆可不行 我瞭解了
嗚吼 嗚吼

軟爛戲劇上頭像積了一層雪的狗
不想跑了嗎不想唱了嗎 該如何對家族交代的狗
就豁出去了不再搖擺不定
吹吹口哨悠然度日也好唷
負傷的出生地痛痛痛痛到哭了
這邊不錯喔 這邊討厭喔
突現最後的屍骸喝破
要低著頭止步到何時 我瞭解了
嗚吼 嗚吼

2015年3月3日 星期二

[音]武裝に足る言葉などないのだ


詞曲:友川カズキ

「武裝に足る言葉などないのだ」

首が枯れ うなだれた会話
足どり軽く いっちゃった屍
向かい来る 闇の刃に
悪魔のさしだす舌に
何ひとつとて今
武裝に足る言葉などないのだ
武裝に足る言葉などないのだ
ア―アアア ア―アアアアア
ア―アアア―アアア

非情すらドクドクと血のよう
血のようで 復讐のようで 鮮やか
昨日なんか売りとばしたさ
言葉だって 唾のように在る
そらみたことか
武裝に足る言葉などないのだ
武裝に足る言葉などないのだ

さえぎるものとて 恋人のよう
憎しみの彼方まで 道づれさ
平和でも 平和でなくとも苦しい
どんな風にくたばたっていいさ
ああ唇愛しや
武裝に足る言葉などないのだ
武裝に足る言葉などないのだ


「武裝到位毋須言語」

頭部枯萎 垂頭喪氣的對話
腳步輕快 接連逝去的屍體
迎面撲來 地獄兇刀
惡魔吐長舌
如今消聲匿跡
武裝到位毋須言語
武裝到位毋須言語
阿阿阿阿阿阿阿阿

即使薄情寡義依然汩汩流
像在爆血像在復仇活跳跳
雖然發狠賤賣昨日
言語還是如唾沫隨行
你看看你你看看你
武裝到位毋須言語
武裝到位毋須言語
阿阿阿阿阿阿阿阿

遮遮掩掩活像對戀人
非得生恨意才肯罷休
和平或不和平都痛苦
你想橫死在哪種風情
阿阿這可愛的嘴唇
武裝到位毋須言語
武裝到位毋須言語
阿阿阿阿阿阿阿阿

2015年2月28日 星期六

[音]無残の美


詞曲:友川カズキ

「無残の美」

詩を書いた位では 間に合わない
淋しさが時として 人間にはある
そこを抜け出ようと 思えば 思う程
より深きモノに抱きすくめられるのも またしかりだ

あらゆる色合いの ものの哀れが
夫々の運を持ちて 立ち現われては
命脈を焦がして尽きるものである時
いかなる肉親とても数多の他人のひとりだ

その死は実に無残ではあったが
私はそれをきれいだと思った
ああ覚 今もくれんの花が空に突き刺さり
哀しい肉のように 咲いているど

阪和線富木駅南一番踏切り
枕木に血のりにそまった頭髪が揺れる
迎えに来た者だけが壊れた生の前にうずくまる
父、母、弟、兄であることをなく

最後まで自分を手放さなかったものの
孤独にわりびかれた 肉体の表白よ
水の生まれ出ずる青い山中で
待つのみでいい どこへも行くな こちら側へも
もう来るな

その死は実に無残ではあったが
私はそれをきれいだと思った
ああ覚 そうか死を賭けてまでもやる
人生だったのだ
よくぞ走った 走ったぞ 無残の美


「無殘之美」

寫什麼詩都沒用
人就是會常感孤寂
越是想從那裏掙脫
越會被更深層的緊縛

擁有一切色彩的悲哀
展現各式各樣的命運
當生命已燒焦至盡頭
再如何至親也是多數人之一

這場死實在悽慘
我覺得也很美麗
啊覺 這刺向天空的紅蓮*
彷彿悲傷的肉 綻開著

阪和線富木站南一號平交道
枕木上沾著血糊的頭髮晃著
迎來的只能跪在毀碎生命前
父親母親弟弟哥哥全都哭了

直到最後你雖還放不開
孤獨下折扣肉體的表白
在水潺潺而出的青山中
只是等待也好 別到處晃 這邊
也別再來了

這場死實在悽慘
我覺得也很美麗
啊覺 對阿已經賭完性命的
你這場人生
已好好跑過 跑過了阿 無殘之美


*1984年,親弟弟詩人及位覚於大阪跳軌自殺身亡

2015年2月25日 星期三

[音]一切合財世も末だ


詞曲:友川カズキ

「一切合財世も末だ」

絶望する大きいな赤い犬を見たでぁ 
子供と連れだって山の方さ行ったでぁ
喘ぎふるえるその顔は時々
笑っているようにさえも見えたでぁ
ポカリポカリ生まれた命だ カクンカクン息絶えた命だ アーアーアーア
幾度春来て花咲いて
山河が尊く潤んでも
鉛の彈をぶち込みたい
かすんでちんけな胸ばかり
あーあーあーあー 一切合財世も末だ

絶望する犬は実は青空で
観念だけがまっくら闇に充ちている
守るだの攻めるだの手に乗せる夢すらなく
途中経過だけが力強く語られてゆく
ポカリポカリ生まれた命だ カクンカクン息絶えた命だ アーアーアーア
流れるなんて言わないで
何かやって見せてくれ
歯車みたいに擦り切れて
立っているだけじゃ能なしだ
あーあーあーあー 一切合財世も末だ

絶望する犬に眠ってしまいたい事がある
重い空を認めて抱えてしまった日に
生家のことだけがくっきりと浮かんでくる
その道は吹雪の空へと続いている
ポカリポカリ生まれた命だ カクンカクン息絶えた命だ アーアーアーア
明るい声に涙する
八ッ手の葉っぱがバサリバサ
悪だの正義だのない
どっちを己が恐いかだ
あーあーあーあー 一切合財世も末だ

ここ こきょう 見棄てられた夢よ
ここ こきょう 見棄てられた夢よ


「世間萬物窮途末路」

看著一隻絕望大紅狗
與小孩結伴朝山前進
那喘息顫抖的臉龐
甚至不時露出笑意
嗶嗶啵啵降生 劈啪劈啪氣絕 啊啊啊啊
幾度春來花又開
山河點綴著崇高
想狠狠射進鉛彈
盡是糊塗低級的胸懷
啊啊啊啊 世間萬物窮途末路

絕望的狗其實身處藍天
一經斷念全都昏暗漆黑
連捧在手該防守或進攻的夢都沒有
在途中盡是被強而有力地叨叨念念
嗶嗶啵啵降生 劈啪劈啪氣絕 啊啊啊啊
別再說要懂得流動
該做什麼演給我看看
像齒輪磨損耗盡
連站起來都無能為力
啊啊啊啊 世間萬物窮途末日

絕望的狗圖個鎮靜安詳
賞識厚重的天沉浸其中
盡是故鄉的種種清晰浮現
往暴雪的天連續不斷的路
嗶嗶啵啵降生 劈啪劈啪氣絕 啊啊啊啊
快活大叫流著淚
八角金盤的葉啪颯啪颯掉
沒有絕對的邪惡正義
哪邊都叫人害怕
啊啊啊啊 世間萬物窮途末日

這裡 故鄉 被拋棄的夢
這裡 故鄉 被拋棄的夢

2015年2月23日 星期一

[音]花火


詞曲:友川カズキ

「花火」

あこがれの不良達が
たむろする 夜更けには
新宿から一番遠い所で
花火があがる
バチッ バチッと 殘酷が咲く
帰る場所 それとて誰にも無い
その理由もまた 理由もない
唄えや 踊れでまた一年
硬直するものだけが棄てられてゆく
なればなったで成れの果て
老いて儚むは気が違う
吹いてくる風さえ 面白くねえ

風なるか 吐息なるか
無けなしの ラプソデイ
苦々しい日々にも
青空は射す
価値感と価値感が
出口のない酒を呑む
どこかで海の音がする
唄えや踊れで また二年
浮ついたものだけが 棄てられてゆく
最初からつっ立ってたのは ありゃ空で
振り迴されていたのは 人間さ
湿った笑顔にべッ


「煙火」

令人嚮往的不良少年
在深夜裡聚集
新宿的最遠處
正施放著煙火
劈哩啪啦殘酷地開著
歸去之處沒半個人
箇中緣由又沒緣由
唱唱跳跳又過一年
只想擺脫種種僵直
卻越接近一敗塗地
衰老的虛妄快逼瘋
迎面的風了無趣味

是風還是嘆息
靜悄悄狂想曲
每日苦痛萬分
藍天照樣放射
各式各樣價值感
沒有出口吞酒入喉
從哪裡傳出海聲
唱唱跳跳又過兩年
只想擺脫種種輕浮
一開始就高聳著的天
被耍得團團轉的人類
溼答答的笑臉呸

2015年2月20日 星期五

[音]うれしいひなまつり


詞:山野三郎 曲:河村光陽

「うれしいひなまつり」

あかりをつけましょ ぼんぼりに
お花をあげましょ 桃の花
ごにんばやしの 笛たいこ
今日はたのしい ひなまつり

おだいりさまと おひなさま
二人並んで すまし顔
お嫁にいらした 姉さまに
良く似たかんじょの 白い顔

金のびょうぶに うつる灯を
かすかに揺する 春の風
少し白酒 召されたか
赤いお顔の 右大臣

着物を着かえて 帯締めて
今日は私も 晴れ姿
春のやよいの この佳き日
何より嬉しい ひなまつり


「歡樂雛祭典」

點起雛祭的燈火台吧
兩側放上桃花枝條
五童子裡的吹笛太鼓
今天是歡樂雛祭典

天皇皇后三人官女
並列的兩人裝正經
與嫁出去的姊姊
極相似的白臉蛋

金色屏風裡的點燈
幽幽微微春風搖晃
是喝了些許白酒嗎
臉色紅彤的右大臣

穿上和服束緊腰帶
今天我也神采奕奕
春暖花開迎佳節
無上歡樂雛祭典

2015年2月18日 星期三

[音]花あそび


詞曲:友川カズキ

「花あそび」

ボウズの20札を 私の留守に          
あなたはふいに 引いてしまったのだ      

サクラはまだしも 雨にゆだねて         
霧にまぎれ 鶴を待てばいい        

青タン赤タン あのよろし          
カスのあがりは 鬼の首だぞ          

いのしかちょうは 叩き出せよ          
アメ流しなぞ 信ぜぬよう          

梅のウグイス あやめしやからは      
きくにききし 花あそび

生き死にの端を おらぶなかれし  
人生にゃ何の 價値もない            

もみじは降るや 安ぶしん
牡丹の重さに 月も出て

骨笛の音は 黒白の合図だ
命を賭しての あそびゆえ

五光の神は ほどいやしくも
商いの死を しょいし者だ

光はまほらの ふじびたい
綾在りし日の 花あそび

月みねいっぱい 花みねいっぱい
星あどけなく よわい重ぬる


「舞花鬥牌」

我專注於二十點坊主牌*
你突然從牌堆裡翻出來

櫻花就算了 拜託來點雨
結果起濃霧 還是來等鶴*

青短赤短卓越顯然
集一點取勝的鬼首*

快趕出豬鹿蝶囉
謎一樣的下起雨 難以置信

梅上樹鶯 菖蒲一族
問著菊花 舞花鬥牌

是生是死 鬼吼鬼叫
人生如此 價值何在

紅葉降下 簡陋住房
牡丹沉落 月娘探頭

骨笛之聲 黑白暗號
賭上性命 遊玩至上

五光之神 萬中有一*
肩負兜售 死亡開賣

宏偉之光 富士山額
過往花紋 舞花鬥牌

月見一杯 花見一杯
淘氣星星 老大不小


*花札八月份的芒上月光牌
*發音霧=桐,十二月份的桐牌
*一點牌十張以上可計分並累計
*集到全部五張光牌為最大牌型

2015年2月17日 星期二

[音]娘カノン


詞曲:友川カズキ

「娘カノン」

雨を飽くなく ほをばる
グミの枝を 目を細めて
見ている
娘のカノンは どこから来て
どこぞへと 去ってゆく
粘土の兎が
兎でも粘土でもなくなるせつな
娘から私が ほどけてゆき
ゆっくりとむべからぬサマとなる
カノン カノン カノン

ウブ鳥のように体をふるわせ
コスモスを突き抜け コスモスを突き抜けて
鬼に会う
ああそれは泥のように崩れた私と
私のトモダチ
朝まだき
今さら恥入る 日々でもあるものか
乗りかかった船なら その先が
果てだろうが何だろうだ知るものか
カノン カノン カノン


「女兒花音」*

不嫌膩地 雨拍臉頰
茱萸枝幹 瞇縫著眼
細細看著
女兒花音從哪冒出
又消逝在何方
黏土捏成的兔
不像兔也不像黏土剎時
女兒過來替我解套
漸趨清晰不切實際
花音 花音 花音

如雛鳥身軀抖晃
穿過大波斯菊 穿過大波斯菊
與鬼相會
阿阿爛泥崩落不成人形
是我與我的朋友
天猶未明
才覺愧疚難當 每天都得如此嗎
既已誤上這艘船 那之後
有終點嗎會是什麼無從得知吧
花音 花音 花音


*友川育有四子,沒有女兒。多年後有個孫輩,剛好也取這個名字,純屬巧合

2015年2月16日 星期一

[音]2010・夏・オガ(お母)


詞曲:友川カズキ

「2010・夏・オガ(お母)」

ローソクを立て線香をいぶし
長く暑い夏を終えた
脳味噌も溶け夜勤を終えた
9月のさなか 児玉ミヤが

黄泉に沈んだ「うれしいひなまつり」
会わずまに まっさかさまだ
9つ4つ サトル聞こえるか
9つ4つ おじっちゃ聞こえるか

光の糸をたぐり寄せて
オガがさっきそっちゃ行ったど
焼き場の熱に目をやられ
天心に向かう背中が見えない

子守代わりに きかせてくれた
美空ひばりの「花笠道中」
うつせ孤独を うすらな胸に
同一無比のオガの孤独を


「2010。夏。母親」

立上蠟燭點燃線香
漫長溽暑盛夏結束
溶耗腦漿夜班結束
正值九月 兒玉美雅

沉沒黃泉「歡樂雛祭典」
沒會面時 栽了跟頭
九(苦)四(死) 覺有聽見嗎
九(苦)四(死) 阿公有聽見嗎

將光線拉攏集中
母親剛過去那裡
目光望向火葬場熱氣
往空中而去不見後背

取代搖籃曲讓我聽的
美空雲雀的「花笠道中」
薄薄胸膛裡空虛的孤獨
獨一無二的母親的孤獨

2015年2月10日 星期二

[音]父を買う


詞:菊池豊 曲:友川カズキ
譯:橙子

「父を買う」

調書によると
男はコップの満月を
飲み干して部屋を出た
街角に量り売り屋が立っていた
音もなく壊れていく 音もなく壊れていく

調書によると
不意に祭ばやしが聞こえ
夜店の裸電球の下に
明るく残酷はたちこめ
父たちが売られていた
父たちが売られていた

父を買った
遠い某年某日
父を殺めた少年は
父の尻に爪を食い込ませた
背中で父は軽かった 背中で父は軽かった

哀しみを買った
父を背負って家路を急いだ
遠い某年某日
父の背に少年はいた
その父を今日買った
その父を今日買った


「买下父亲」

根据记录
男人将杯中满月一饮而尽
走出房间
一家散装称重店铺立在街角
无声无息崩裂垮塌
无声无息崩裂垮塌

根据记录
节庆的乐声突然响起
夜市裸露的灯泡下
明晃晃地弥漫着残酷
父亲们是出售中的商品
父亲们是出售中的商品

买下父亲
遥远的某年某月
杀了父亲的少年
指甲深深嵌入父亲的臀部
背上的父亲很轻
背上的父亲很轻

买下悲伤
背着父亲赶路回家
遥远的某年某月
少年在父亲的背上
如今买下那个父亲
如今买下那个父亲

2015年2月7日 星期六

[音]帰郷


詩:中原中也 曲:友川カズキ

「帰郷」

柱も庭も乾いてゐる
今日は好い天気だ
縁の下では蜘蛛の巣が
心細さうに揺れてゐる

山では枯木も息を吐く
あゝ今日は好い天気だ
路傍の草影が
あどけない愁みをする

これが私の故里だ
さやかに風も吹いてゐる
心置なく泣かれよと
年増婦の低い声もする

あゝ おまへはなにをして来たのだと…
吹き来る風が私に云ふ


「歸鄉」

柱子與庭院乾了
今天是個好天氣
廊下的蜘蛛網
無所憑依搖著

山中枯木在呼氣
今天是個好天氣
路邊的草影
天真的哀愁

這是我的故鄉
清爽的風吹著
無牽掛地哭吧
老婦人低語著

阿阿 你到底回來幹嘛
迎面吹來的風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