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李崇瑋
搭不上末班客運回新竹的週日午夜過後,
在轉運站稍事休憩,
讀了幾頁白朗修,
便動身離開往街道上毫無新意地尋找有座位的便利商店。
徹夜未眠,
獨自漫步在深夜人影幾稀的台北街道,
已經是很久以前才會做的事了。
當時依然輕狂、缺乏足夠自信也遠比如今更為偏執,
唯有夜裡清醒自在。
但現在,卻有種不安,
覺得這個時刻還在街道上遊蕩的男人可不值得信賴,
你難以確定他是否是幽魂、瘋狂或是野獸。
為了減輕這樣的感受,我不時以法文自言自語,
街道上數不清橙黃的溫暖燈光把一切照亮得彷彿毫不真實,
一度使人懷疑這只是某個人的回憶或夢的場景。
順著道路,其實不知道該往何處尋找我想找的那間有座位的便利商店,
偶然經過巷口轉頭一瞥,發現路正中央一隻貓仰望著不知何物,
趕緊拿出手機捕捉這難得的畫面後繼續前進。
市民大道、中山北路、長安東路接著林森北路。
林森北路?頓時心中有些掛慮,眼前是歡場的集散區,
年少時曾經嚮往其中風塵女子的滄桑、老練和危險,
那種天真的想像已不復存。
現在路過一扇又一扇的慾望之門,卻覺得內心惶恐,
「這是地獄」,
不是西方的也不是東方的,
那是受感官所主宰最細緻而放縱張狂的象徵表達。
我不禁想到我確定無法像友川那樣過活,
既不願放浪無賴卻也不願只能以原則秩序來運作。
而就在這樣反思的期間,
總算找到一間便利商店讓我小睡片刻,
再讀個幾頁白朗修催眠自己吧。
凌晨四點半,頭班六點發車,
差不多該往轉運站移動了。
外頭有點冷,我一身輕便短袖短褲運動涼鞋,
穿越街道時,風吹來竟有點孤單,
第一個念頭卻是想起A。
是否在夜深人靜最能面對自己內心的渴望時,
你最直接想到的就是你最需要的?
我不知道,我也嘗試遺忘、嘗試別的可能,
只是遠比我想像的困難多了。他碼的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