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2月16日 星期四
[音]ルドン
詞曲:友川カズキ
「ルドン」
みたこともない 花が咲いていて
みたこともないから とってもきれいだ
見忘れた人々はまた
光の沼に 釣糸をたれている
たちどころに まやかしい水は
女体の歓喜のようである
時間も何もない それは白乱
川風が今しも 生まれて
誰かが そこに立っているのだ
オデュロン.ルドン こんにちは
打ちつけられて 蝶は飛びつづけ
黄色い小舟は ユメの手先の箱
出来心が さんさんと降り
恋のように ふたたび自分と会う
不器用にも 命はやりとりされ
絵だけが 私以外のものになる
「Redon」
從未見過的 花開著
因從未見過 美麗異常
是在哪見過的人們又
在光亮沼澤 垂著釣線
倏地轉眼 這誆人的水
貌似歡欣女體
時間盡失 白色渾沌
即刻 河川風起
是誰 站在那裡
Odilon Redon 午安
被釘住的 蝴蝶繼續飛
黃色小船 夢的手作箱
歹念心生 燦燦降落
猶如戀愛 再度相會
即便笨拙 尚可拿命換
唯有畫作 獨於我之外
2023年2月10日 星期五
[音]永遠ー福島泰樹氏に捧ぐ
詞曲:友川カズキ
「永遠ー福島泰樹氏に捧ぐ」
そばにいるからって 何ひとつ
許されている訳ではないのだ
顔をまっすぐにビュンと上げて
サディスティックに笑ってやる
その時 なまめかしい光を放ち
生きたまま花々は落下する
抱きしめるか 首しめるか
抱きしめるか 抱きしめるか
空の匂いは また ゆかしい
稚気らの 言い争う声
身支度を ととのえし女人は
天に召されて 行きし者
馬も人も鶏も眼も閉じる
肉どもが ひそひそする
首しめるか 抱きしめるか
首しめるか 首しめるか
いきおい歌人が濶歩してゆくよ
ああ魂も恋もまるで白い糸のようだ
編まれて彼女達は からくりのようだ
バチバチ はじかれて 節々はソロバン
何泣くことのユメユメ死体よ
さあ供養船に乗れよ
抱きしめるか 首しめるか
抱きしめるか 抱きしめるか
「永遠ー獻給福島泰樹」
從你周遭開始
全都不值得原諒
臉咻地筆直抬起
露出狂虐的笑容
此時妖豔光芒綻放
花朵們生氣勃勃落下
在緊抱嗎 在絞殺嗎
在緊抱嗎 在緊抱嗎
天空又是懷舊氣味
幼稚班的唇槍舌戰
整裝打扮的女人
蒙主恩召的逝者
馬與人與雞闔著眼
一群肉窸窸窣窣響
在絞殺嗎 在緊抱嗎
在絞殺嗎 在絞殺嗎
和歌詩人威猛闊步
靈魂與戀情宛如白絲
編織出傀儡般女人們
啪啪啪關節打著算盤
滿腹心事的勤奮屍首
去吧搭上供養船吧
在緊抱嗎 在絞殺嗎
在緊抱嗎 在緊抱嗎
2023年2月7日 星期二
[音]彼が居た―そうだ!たこ八郎がいた
詞曲:友川カズキ
「彼が居たーそうだ!たこ八郎がいた」
長い影が 無数にのびている
風は眠ったように 今のどかだ
誰もが兎になって 眼を閉じ
性格の節々が 疼き出したぞ
何が死だ! 生でもないくせに!
気狂いになる時から生きるぞ
穴の中には 幾億の群れ
群れにポトリと 彼が居た
理解ある老木が 2本も オオッ 倒れた
失意が黒々と天までも昇る
海には無言の光が降り
野という野には一面桔梗
待つものもなく 咲くことに咲く
年月が頭上を歪んですぎた
凍てついた 窓を放つと
天を見上げる 彼が居た
スタスタと人も時空も歩み去る
赤くなったり黒くなったりして
鳩に豆蒔く子らの前
無味な煙草を かさねている
遠くでメリメリ 青空が裂けた
裂けたことだけが頭にとけた
ふらついた腰に自分を乗せて
そうだそうだと首ふる彼が居た
「他還在啊ー對!章魚八郎還在」
無數長影伸展著
風兒打盹悠悠閒閒
大伙像兔子瞇著眼
性格各處疼痛襲來
有甚麼死了! 就是沒活了!
但發起瘋來還是活著
洞穴深處 幾億群居
群起簌簌 他還在啊
理解的兩株老木頹然倒下
失意黑漆漆地直奔天際
無言光線降落大海
原野上頭滿面桔梗
等都沒等 要開就開
時光在頭上歪斜錯亂
推開已然凍僵的窗戶
抬頭看天 他還在啊
人與時空疾行而去
時而變紅時而變黑
撒豆餵鴿的孩子們前
將索然無味的菸疊起
遠方緩緩斷折 藍天裂將開來
裂開的景象直往腦裡溶
被搖搖晃晃的腰牽引著
對啊對啊晃著頭他還在啊
2023年2月3日 星期五
[文]独白録_彼が居たーたこさんのこと
獨白錄 p.180~p.187
「他還在啊ー章魚八郎二三事」
還沒說到章魚八郎的事呢。
「友數!」*大聲叫著。「欸,友川啦」不管我對他說過幾次,「阿是喔,友數」還是會這麼叫。這分明是故意的吧。比我大上十歲,卻看不出誰像哥哥誰像弟弟,就像一對笨蛋兄弟,二十四小時全天黏在一起。常常在黃金街喝完酒就待在他百人町的公寓裡,雖然都是一起回住處,但一起床常不見他人影,他從早上就會在附近的店一人獨飲。「他還在啊ー對啊!章魚八郎還在」這首歌就是在他的公寓寫下的。
也會常常跟著到演唱的現場呢。「早~安~~」每天固定早上五點左右打電話來。只要跟他說「今天有唱歌的工作喔」,他就一定會跟來,我在台上唱歌的時候,他就一個人在休息室喝酒。當我在冒青筋大叫大唱時,休息室會突然傳來怒吼「友數!說夠了吧,別太超過了!」,就是要我別唱了,早點去喝酒唷。微妙的插話時間點,台下也全都聽得到,聽眾跟我都會忍俊不住笑出來。章魚桑啊,你就是無法對他生氣。
會認識他是經由赤塚不二夫。赤塚桑出書的企劃,在澀谷的東橫劇場舉辦「笨稻田大學鬧劇祭」。我也有受邀出演,雖然只是在幕間簡短地唱個歌。另一邊則有跟師傅由利徹一起過來的章魚桑,好像是擔任一個小配角吧。對了,塔摩利好像也在那。就在排演時彼此意氣相投,正式公演時,常跟諧星花太郎一起,三個人每晚一起去喝酒。
跟章魚桑在休息室廢話時由利桑會窺探著過來,「章魚!今天又要跟友數去喝嗎!」,斥責似的語氣。章魚跟我低頭屈膝說「是...」,「這樣啊,你們可別喝過頭了阿!」邊理所當然的遞過來一萬円。真的是像神明一樣的人呢。一萬在當時可是大數目啊。而且還是每天給。我們異口同聲的說「真是抱歉」,就在由利桑剛踏出休息室時,「好...我們走吧」。
續攤都是由利桑請吃請喝的時期,會迸出「靠著安非他命在延壽的只有我吧」這種話,其實他的內心是很寬廣的。章魚桑常常生起氣來會把由利桑喚作「臭老爸」,是這樣子在追隨他的喔。八郎啊,不是有punch-drunk嗎?在由利桑的住處時,每晚都會尿床。所以會在棉被下鋪藍色野餐墊,都是由利桑默默地在收拾吧。他們都是出身宮城縣,或許跟由利桑原本也是拳擊手有關,但其實遠不只如此。只要觀察一下,就知道由利桑很器重章魚桑,絕不單單是「師徒」間的關係。
跟我一起鬼混時punch-drunk病況應該好轉不少了,常常穿著遮擋布去大便。「章魚桑,要記得洗手啊」我雞婆的提醒。「友數,你果然是個笨蛋啊。這個只要晾乾就好了。」章魚桑的腸胃連要兌水喝時都不能加冰塊。有一次在搭電車時,「友數,不好了」臉色發青痛苦。下肢沉著走不過來,緊緊抓著西裝褲下擺。
一起去金屬球棒殺人事件的一柳展也的開庭時,在法院的前庭小便。盡全力想引起守衛的注意實在是很有趣,「即刻判我死刑也行!」記得我當時是這麼說的。跟Toshi一起坐車去青森遊覽時也是跟過來,在哪個停車場廁所完回車上時,剛剛還很饒舌現在卻突然不發一語。「怎麼了阿?」這樣問他卻完全沒回應,Toshi受不了卯起來逼問,才聲細如蚊地說「我錢包掉在廁所了...」說的都快哭了。
來我秋田老家玩的時候也是,大夥兒從早上就在海邊游泳玩耍,要回去的時候卻發現他的額頭有擦傷一直流血。真的嚇一跳,問他原因他說「一看到浪打過來就飛奔過去,結果是砂...」嗯,浪已經退走了呢。實在是太爆笑了,連老媽都說「典司,那個人,腦袋是不是怪怪的啊?」是真的非常擔心呢。
元全日本的拳撃冠軍呢,蠅量級的。打架是無庸置疑的強。類似的事由利桑跟團鬼六都有寫過。平常是很溫柔沒錯,想找他打架的話可是會奉陪到底。右邊的耳朵缺了一大塊,是跟某個作家決鬥時,被咬斷下來的。
曾有一次我正好在現場目睹。是在新宿二丁目的酒吧,被一群穿學生服應援團風格的小混混團團圍住,「我說你啊,說什麼章魚的...」非常固執的糾纏著。章魚桑一開始完全不想理對方,實在是很多人非常沒品,總之就僵持著。我則是在一旁怕得要死。一陣短暫的靜默後,章魚桑突然抓住帶頭的那個男的胸口開始痛毆,分也分不開。我趕緊跳進去,想辦法扯開往外拉,他呆滯無物的眼神,實在是很可怕。
----
章魚桑成為『笑一笑又何妨』的固定班底後突然就很忙。在他人生末段就不太能約見面了。我也是被生活追著跑。
昭和六十年的夏天,在真鶴海岸游泳時溺死了。我在川崎的住處寫著什麼手稿時,「章魚桑,死了」電話打來說。跟舞臺劇演員田村寬兩個人,坐電車到小田原,前往被安置處真鶴警察署。我啊,告別式前三天三夜幾乎沒有睡,跟Toshi還有誰顧著酒桌。在出殯前夜替前來弔唁的斟酒,非常不可思議不管喝多少都不會醉。赤塚桑是每天都過來。在告別式上也有致弔唁詞,實在是太悲傷,什麼話都說不出。「章魚桑,我愛你唷」只說了這句話。
因為大家的愛慕,追悼時募集了大量的金額。有幾百萬吧。故鄉的哥哥說「請大家自由的使用吧」赤塚桑跟由利桑邊整理邊討論,最後決定在福島桑的寺廟建一尊「章魚地藏」,那尊地藏的右耳也是缺一塊的。嗯,這樣不是挺不錯的嘛。
我提出建議說要不要出版一本『章魚語錄』看看。「讓您困擾了真是感謝」還有「人類是會走路的宇宙」等等。不知是從哪撿來的句子,但句句是名言呢。會將魏爾倫的詩全都偷背起來,在酒吧公開表演。搞笑段子也是這樣,偷偷做好小抄藏在口袋裡。「章魚桑,你竟然會做這種事哪」說來也真是奇怪。
當時報紙以「章魚溺死在海裡」這種機靈的標題刊出,但跟章魚桑天然的機智比起來像騙小孩的把戲。事實上,他是一個頭腦非常好的人,在反駁別人時,細細數來是正確有理。假裝喝醉酒,其實有在注意別人說的話。章魚桑跟我有段時間參與外波山文明桑主辦的「擠壓劇場」,是劇場的相關人員喔,常常會彼此爭辯。大家,是半調子的知識分子。演劇論還是身體論,喝了酒到處亂說呢。基本上章魚桑都是醉倒在排演場的角落睡覺,只要有誰跟誰開始爭論,會突然站起來「現在的話是你不對!」開始糾錯。因為過度有理,大家反而哄堂大笑。這樣子裝著什麼都不懂,常能收服那種場合。
也喜歡繪畫呢。我畫給他的畫他都很喜歡,物質慾望為零的人,但在個展時因為想用會跑來跟我借錢,「友數,那個什麼時候要還你啊?」很奇妙的執著。特別地喜歡孟克,一起去過竹橋的近代美術館的孟克展。那時買的圖錄還附一個小書櫃裝飾著。
關於書本的事是屈指可數啦,不過我去住他家時,曾偷偷塞過來一本叫『一期一會』的書。「友數這個啊,因為你是個蠢蛋,偶爾也該看看這種好書哪『一、期、一、會。』」
讓人啞然失笑呢。「啊啊,章魚桑,我都沒看呢...」這也算一個梗吧。
----
說到菊池豐桑,是跟章魚桑一樣很熟的共同朋友。豐桑是個岩手出身的劇作家。沒錢沒工作的三個男人,天天在黃金街竄來竄去。
豐桑自己當教練組了個業餘棒球隊。有次跟NHK借了場地辦比賽,擔任後攻隊伍。對方可是穿了整身黑的制服,還在胸口別了日丸旗。姑且是由我擔任王牌投手啦,不是「可千萬別被打中啊」那種緊張的比賽。章魚桑有以代打身分上場,穿著平時的詰襟學生服站在打擊區。怎麼看都不會打中,竟確實揮出去了。對手跟觀眾都拍手喝采。章魚桑,怎麼說都是冠軍呢,運動神經特別好。
豐桑傳授過我不少東西呢。直到現在算是親近友人的少數人之一。我是長大成年後才好好初次看過夏目漱石,那也是豐桑介紹給我的。用嘶啞的酒嗓「友川啊,漱石的東西可以看看還不錯哪」不知說了多少回,好吧我就來翻翻看,前期三部作『三四郎』、『後來的事』、『門』,特別的是一直讀下去會越來越有趣呢。波赫士也是這樣。豐桑好像是個放送作家,電視臺的工作受到他很多的照顧,每當見到他,各種回憶就會甦醒。
是什麼時候呢,章魚桑豐桑正月初一來我的住處玩,不到一個禮拜絕不干休。只要一起床就是一直喝酒,我也是疲倦不堪。但是,好像是永遠永遠分不開哪。下定決心終於送兩人送到川崎站,「離別前來一杯!」說著說著又到旁邊的燒烤店繼續喝,結果又回到我的住處。一個禮拜一直上演同樣戲碼。「難以忘懷 彩虹與花」*......
沒見面的日子也「今天有吃了什麼?」這樣三人電話來回確認。又不是什麼戀人,三個人也都好好變大人了,不會特地想喚回那種青春的光彩,就只是不自主地掛念著而已。但那無論何時都在忘我呆然的時光,到底是怎麼回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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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魚桑,已經去世有三十年了。「他還在啊」雖是在他生前所作的歌,託那首歌的福好像也有幫到我自己。神奇的是還變成鎮魂曲,真是感到幸好有個好結果哪。
但果然還是常在夢中會見到。章魚桑,跟往常一樣戴著山高帽跟穿著詰襟服,將手插在口袋裡。赤塚桑常會說「章魚變天使囉」,但為什麼在夢中常跟中也是同一人物來出現呢。「啊章魚桑!」這樣想著時,不知何時卻已經替換成中也了,真是不可思議。
「友數!你這個鄉巴佬!」大吼著的叫聲。會回想起來,有時候。
*Tomokawa Kazuki被唸成Tomokazu
*出自中原中也的『別離』
「他還在啊ー章魚八郎二三事」
還沒說到章魚八郎的事呢。
「友數!」*大聲叫著。「欸,友川啦」不管我對他說過幾次,「阿是喔,友數」還是會這麼叫。這分明是故意的吧。比我大上十歲,卻看不出誰像哥哥誰像弟弟,就像一對笨蛋兄弟,二十四小時全天黏在一起。常常在黃金街喝完酒就待在他百人町的公寓裡,雖然都是一起回住處,但一起床常不見他人影,他從早上就會在附近的店一人獨飲。「他還在啊ー對啊!章魚八郎還在」這首歌就是在他的公寓寫下的。
也會常常跟著到演唱的現場呢。「早~安~~」每天固定早上五點左右打電話來。只要跟他說「今天有唱歌的工作喔」,他就一定會跟來,我在台上唱歌的時候,他就一個人在休息室喝酒。當我在冒青筋大叫大唱時,休息室會突然傳來怒吼「友數!說夠了吧,別太超過了!」,就是要我別唱了,早點去喝酒唷。微妙的插話時間點,台下也全都聽得到,聽眾跟我都會忍俊不住笑出來。章魚桑啊,你就是無法對他生氣。
會認識他是經由赤塚不二夫。赤塚桑出書的企劃,在澀谷的東橫劇場舉辦「笨稻田大學鬧劇祭」。我也有受邀出演,雖然只是在幕間簡短地唱個歌。另一邊則有跟師傅由利徹一起過來的章魚桑,好像是擔任一個小配角吧。對了,塔摩利好像也在那。就在排演時彼此意氣相投,正式公演時,常跟諧星花太郎一起,三個人每晚一起去喝酒。
跟章魚桑在休息室廢話時由利桑會窺探著過來,「章魚!今天又要跟友數去喝嗎!」,斥責似的語氣。章魚跟我低頭屈膝說「是...」,「這樣啊,你們可別喝過頭了阿!」邊理所當然的遞過來一萬円。真的是像神明一樣的人呢。一萬在當時可是大數目啊。而且還是每天給。我們異口同聲的說「真是抱歉」,就在由利桑剛踏出休息室時,「好...我們走吧」。
續攤都是由利桑請吃請喝的時期,會迸出「靠著安非他命在延壽的只有我吧」這種話,其實他的內心是很寬廣的。章魚桑常常生起氣來會把由利桑喚作「臭老爸」,是這樣子在追隨他的喔。八郎啊,不是有punch-drunk嗎?在由利桑的住處時,每晚都會尿床。所以會在棉被下鋪藍色野餐墊,都是由利桑默默地在收拾吧。他們都是出身宮城縣,或許跟由利桑原本也是拳擊手有關,但其實遠不只如此。只要觀察一下,就知道由利桑很器重章魚桑,絕不單單是「師徒」間的關係。
跟我一起鬼混時punch-drunk病況應該好轉不少了,常常穿著遮擋布去大便。「章魚桑,要記得洗手啊」我雞婆的提醒。「友數,你果然是個笨蛋啊。這個只要晾乾就好了。」章魚桑的腸胃連要兌水喝時都不能加冰塊。有一次在搭電車時,「友數,不好了」臉色發青痛苦。下肢沉著走不過來,緊緊抓著西裝褲下擺。
一起去金屬球棒殺人事件的一柳展也的開庭時,在法院的前庭小便。盡全力想引起守衛的注意實在是很有趣,「即刻判我死刑也行!」記得我當時是這麼說的。跟Toshi一起坐車去青森遊覽時也是跟過來,在哪個停車場廁所完回車上時,剛剛還很饒舌現在卻突然不發一語。「怎麼了阿?」這樣問他卻完全沒回應,Toshi受不了卯起來逼問,才聲細如蚊地說「我錢包掉在廁所了...」說的都快哭了。
來我秋田老家玩的時候也是,大夥兒從早上就在海邊游泳玩耍,要回去的時候卻發現他的額頭有擦傷一直流血。真的嚇一跳,問他原因他說「一看到浪打過來就飛奔過去,結果是砂...」嗯,浪已經退走了呢。實在是太爆笑了,連老媽都說「典司,那個人,腦袋是不是怪怪的啊?」是真的非常擔心呢。
元全日本的拳撃冠軍呢,蠅量級的。打架是無庸置疑的強。類似的事由利桑跟團鬼六都有寫過。平常是很溫柔沒錯,想找他打架的話可是會奉陪到底。右邊的耳朵缺了一大塊,是跟某個作家決鬥時,被咬斷下來的。
曾有一次我正好在現場目睹。是在新宿二丁目的酒吧,被一群穿學生服應援團風格的小混混團團圍住,「我說你啊,說什麼章魚的...」非常固執的糾纏著。章魚桑一開始完全不想理對方,實在是很多人非常沒品,總之就僵持著。我則是在一旁怕得要死。一陣短暫的靜默後,章魚桑突然抓住帶頭的那個男的胸口開始痛毆,分也分不開。我趕緊跳進去,想辦法扯開往外拉,他呆滯無物的眼神,實在是很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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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魚桑成為『笑一笑又何妨』的固定班底後突然就很忙。在他人生末段就不太能約見面了。我也是被生活追著跑。
昭和六十年的夏天,在真鶴海岸游泳時溺死了。我在川崎的住處寫著什麼手稿時,「章魚桑,死了」電話打來說。跟舞臺劇演員田村寬兩個人,坐電車到小田原,前往被安置處真鶴警察署。我啊,告別式前三天三夜幾乎沒有睡,跟Toshi還有誰顧著酒桌。在出殯前夜替前來弔唁的斟酒,非常不可思議不管喝多少都不會醉。赤塚桑是每天都過來。在告別式上也有致弔唁詞,實在是太悲傷,什麼話都說不出。「章魚桑,我愛你唷」只說了這句話。
因為大家的愛慕,追悼時募集了大量的金額。有幾百萬吧。故鄉的哥哥說「請大家自由的使用吧」赤塚桑跟由利桑邊整理邊討論,最後決定在福島桑的寺廟建一尊「章魚地藏」,那尊地藏的右耳也是缺一塊的。嗯,這樣不是挺不錯的嘛。
我提出建議說要不要出版一本『章魚語錄』看看。「讓您困擾了真是感謝」還有「人類是會走路的宇宙」等等。不知是從哪撿來的句子,但句句是名言呢。會將魏爾倫的詩全都偷背起來,在酒吧公開表演。搞笑段子也是這樣,偷偷做好小抄藏在口袋裡。「章魚桑,你竟然會做這種事哪」說來也真是奇怪。
當時報紙以「章魚溺死在海裡」這種機靈的標題刊出,但跟章魚桑天然的機智比起來像騙小孩的把戲。事實上,他是一個頭腦非常好的人,在反駁別人時,細細數來是正確有理。假裝喝醉酒,其實有在注意別人說的話。章魚桑跟我有段時間參與外波山文明桑主辦的「擠壓劇場」,是劇場的相關人員喔,常常會彼此爭辯。大家,是半調子的知識分子。演劇論還是身體論,喝了酒到處亂說呢。基本上章魚桑都是醉倒在排演場的角落睡覺,只要有誰跟誰開始爭論,會突然站起來「現在的話是你不對!」開始糾錯。因為過度有理,大家反而哄堂大笑。這樣子裝著什麼都不懂,常能收服那種場合。
也喜歡繪畫呢。我畫給他的畫他都很喜歡,物質慾望為零的人,但在個展時因為想用會跑來跟我借錢,「友數,那個什麼時候要還你啊?」很奇妙的執著。特別地喜歡孟克,一起去過竹橋的近代美術館的孟克展。那時買的圖錄還附一個小書櫃裝飾著。
關於書本的事是屈指可數啦,不過我去住他家時,曾偷偷塞過來一本叫『一期一會』的書。「友數這個啊,因為你是個蠢蛋,偶爾也該看看這種好書哪『一、期、一、會。』」
讓人啞然失笑呢。「啊啊,章魚桑,我都沒看呢...」這也算一個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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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菊池豐桑,是跟章魚桑一樣很熟的共同朋友。豐桑是個岩手出身的劇作家。沒錢沒工作的三個男人,天天在黃金街竄來竄去。
豐桑自己當教練組了個業餘棒球隊。有次跟NHK借了場地辦比賽,擔任後攻隊伍。對方可是穿了整身黑的制服,還在胸口別了日丸旗。姑且是由我擔任王牌投手啦,不是「可千萬別被打中啊」那種緊張的比賽。章魚桑有以代打身分上場,穿著平時的詰襟學生服站在打擊區。怎麼看都不會打中,竟確實揮出去了。對手跟觀眾都拍手喝采。章魚桑,怎麼說都是冠軍呢,運動神經特別好。
豐桑傳授過我不少東西呢。直到現在算是親近友人的少數人之一。我是長大成年後才好好初次看過夏目漱石,那也是豐桑介紹給我的。用嘶啞的酒嗓「友川啊,漱石的東西可以看看還不錯哪」不知說了多少回,好吧我就來翻翻看,前期三部作『三四郎』、『後來的事』、『門』,特別的是一直讀下去會越來越有趣呢。波赫士也是這樣。豐桑好像是個放送作家,電視臺的工作受到他很多的照顧,每當見到他,各種回憶就會甦醒。
是什麼時候呢,章魚桑豐桑正月初一來我的住處玩,不到一個禮拜絕不干休。只要一起床就是一直喝酒,我也是疲倦不堪。但是,好像是永遠永遠分不開哪。下定決心終於送兩人送到川崎站,「離別前來一杯!」說著說著又到旁邊的燒烤店繼續喝,結果又回到我的住處。一個禮拜一直上演同樣戲碼。「難以忘懷 彩虹與花」*......
沒見面的日子也「今天有吃了什麼?」這樣三人電話來回確認。又不是什麼戀人,三個人也都好好變大人了,不會特地想喚回那種青春的光彩,就只是不自主地掛念著而已。但那無論何時都在忘我呆然的時光,到底是怎麼回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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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魚桑,已經去世有三十年了。「他還在啊」雖是在他生前所作的歌,託那首歌的福好像也有幫到我自己。神奇的是還變成鎮魂曲,真是感到幸好有個好結果哪。
但果然還是常在夢中會見到。章魚桑,跟往常一樣戴著山高帽跟穿著詰襟服,將手插在口袋裡。赤塚桑常會說「章魚變天使囉」,但為什麼在夢中常跟中也是同一人物來出現呢。「啊章魚桑!」這樣想著時,不知何時卻已經替換成中也了,真是不可思議。
「友數!你這個鄉巴佬!」大吼著的叫聲。會回想起來,有時候。
*Tomokawa Kazuki被唸成Tomokazu
*出自中原中也的『別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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